她也嘻嘻一笑,“這都幾點了,趕緊哄孩子們去睡吧,再不睡,明日裏起不來。”
梁靜這才瞧了瞧牆上的表,訝然道:“不知不覺居然都到這個點了。是應該睡覺了。”
於是兩人一起,將十多個孩子一一哄上床,孩子們也都懂事,不哭不鬧,倒也不累。看那些孩子們都睡了,林君悠這才將白日裏遇見沈綺政和阮承山的事情跟梁瑾講了,讓梁瑾幫忙出個主意。林君悠之前的遭遇,梁瑾也是知道的,一聽林君悠的描述,也立刻警覺起來:“你聽到他們的對話了,他們明裏不對付你,暗地裏,會不會對付你啊?”
林君悠說:“我擔心的也是這個。”
梁瑾說:“實在不行,要不你就先別在品香茗幹了,去外地避避風頭。過了這段時間,你再回來。”
林君悠想了想,“那咱們這個收容所怎麼辦?”
梁瑾笑了笑:“前幾天,我家老丁才寄了一些物資過來,這邊的經費暫時也那麼不緊張了。何況,你那些表演的賞錢才多少,少了那些,這裏也能轉的!再說,你走了,我一個人應付也是沒問題的,你來之前,不也是我一個人在照顧著?你就別擔心了。還是你的安全重要,照顧孩子們也不在這一時,等你回來了,我們再一起照顧。”
這話說的是沒錯,但林君悠並不想走。
雖然阮承川的淮軍行轅已經遷離了上海,但她每日還是會去那裏看一看,她害怕一旦他返回上海了,找不見她。本來兩人就已經波折多舛了,她不願放棄一絲能和他重逢的機會。
但還是出事了。
這一日她表演完畢,原本是打算叫一輛黃包車的,卻久等等不來。看著天色已經是深夜了,索性就一邊往前走,一邊尋著黃包車。卻剛走出品香茗沒多遠,拐進小巷子,就感覺有一個尖銳的東西抵在了自己的腰間,她停住了腳步,已然猜到了那冰涼尖銳的東西是槍了。
隨即轉過身來,兩手舉起,還是問了:“你是誰的人?要殺我,也讓我死個明白。”
那人嗤笑一聲:“我是誰你就不用知道了。你隻用知道,今天你的死期到了就好。”
林君悠卻看清了,這人就是前幾天她撞破的沈綺政的那個隨從。
她笑了笑,嘴角浮現一抹輕蔑:“沈綺政那個賣國賊,勾結日本人,又聯合阮承山,勾結美國人。著實是個漢奸走狗。你跟他混,早晚也不會有好下場。”
“你倒聰明。隻可惜聰明過了。我的下場,不用你操心了……”那人瞬間就扣動扳機,林君悠閉上眼睛,卻被人一下子拉開,耳邊砰地一聲槍響,子彈卻是擦過她的胳膊火辣辣躥過去,她再張開眼睛,卻看那人麵目猙獰,一臉驚慌的神色。
原來是有人救了她,她望著那隨從的身後一抹高大的身影,那個身影在背後架著他的手臂,朝天鳴了三聲槍響。
砰砰砰——!
兵荒馬亂的年代,這槍響還是打破了寂靜的夜色。
再然後,那個隨從悶哼一聲,已經被人擰斷了脖子。
林君悠大驚失色,抬起頭來,看著那個救她的人。那人的臉龐輪廓是很熟悉的,但因為是背光,巷子裏麵也是昏暗之際,他的五官在夜色裏麵,不甚清楚,林君悠辨認得有些困難。開了口道謝,那人卻陰森一笑:“你謝我?也不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誰!”
聲音如地獄裏傳來,林君悠渾身又是一個戰栗,她卻怎麼也想不到,這人居然是阮承山!
她撒腿就跑,阮承山立刻就向她撲來,“想跑!老子救你就是為了對付阮承川,怎麼可能讓你這麼容易就跑掉!”阮承山如野獸一般咆哮著,不費太多力氣就將林君悠鉗住,林君悠隻是用盡了力氣掙紮,阮承山一掌劈下來,她隻覺得眼冒金星,慌亂之中,她的手一把握住了阮承山握在手裏的槍,兩人撕扭起來。
林君悠畢竟是女流之輩,阮承山又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軍人,力氣懸殊一下就顯現出來了。但林君悠也是瘋了一樣,連咬帶踢踹,阮承山鉗不住她,她狠狠地用手肘頂住了阮承山的小腹,阮承山吃痛,再低頭,卻又是連著三聲槍響。
砰!砰!砰——!
林君悠踉蹌後退,嘴角帶笑。
阮承山不可置信,傻了一樣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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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即將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