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孺人走後,文錦又將她所說之話細細回想。雖有幾處疑竇未解,卻也信了八成。想著自己入府以來三位孺人表現。張孺人見風使舵,柳孺人小性矯情,倒是唯有梅孺人頗有擔當。不說別的,單是對郡主這份關懷袒護就值得敬重。自己雖不指望她做些什麼,到底能問她些陳年舊事,也免得無意間又引出些磕磕碰碰。
如此,一個有意討好,一個用心結交。幾日功夫,兩人關係明顯親近不少。尤其因著梅孺人牽線,雪瑩破天荒來主屋請安。雖然依舊小臉冷寒,全由周媽媽代說謝言,到底也算冰川初融,頗讓文錦心暖。
李瑞溟聽說此事,也是心頭一寬。複又想起阿姐走時說得‘委屈求全’。若那日不管不顧打殺周氏,怕不會是這般局麵。想起以前點點,若是有一個願意委屈,也不至……
李瑞溟黯然長歎,舉步回景玉園。
進屋見文錦來回握拳,笑問:“好了?”
“本就不嚴重,況且還用了良醫製的好藥。”文錦笑著欠身。
李瑞溟抬手相扶,拉她一起坐到榻上,倒提起她製的明目丸來,說那也是好藥,問還有沒有。
文錦沒想著他會這麼喜歡,卻是遺憾的搖頭,急急承諾明日再製些。李瑞溟也是隨口一問,連說不急,又提起明日帶她進宮去看望德妃娘娘。讓她順便去東宮一趟,看看太子妃百日宴準備的如何,也好斟酌著備禮。
百日宴?文錦這才想起張良娣生的小皇孫快滿百日。這真真是大事,著實要準備妥帖。
原來大周朝素來重生敬死,尤其對新兒百日格外看重。因著新兒嬌弱易夭,隻有平安度過百日,才算真正出生為人。即便以後再有意外,也算曾來人世一朝,可在家譜宗誌中留個名姓。否則即便再金貴,也不會在譜係上留下一筆。
而名入玉牒對天家來說更為重要。於公是龍脈興旺,根深葉茂;於私是富貴之始,榮華之端。尤其這位小皇孫生的及時,一掃廢儲之說,大振東宮士氣,皇後和太子勢必鄭重其事,宗親大臣自然也馬虎不得。
文錦想著上次入宮,他極為不喜她與太子妃親近,這次竟主動提出,還用了‘斟酌’兩字……那這百日宴更是非同一般!
她心裏有了計較,翌日一早就隨他進宮。
入了宮門,李瑞溟去前殿上朝,她就去後宮請安。
德妃剛起身不久,聽宮人傳報說成王妃求見,竟熱情的迎了出來。一見麵就問她身子可好。
文錦以為她知道清明之事,忙點頭說已全好了。德妃大出口氣,說捂春晾秋,穿衣定要注意。又說初六那日是她進門滿一月的日子,原本讓成王帶她過來吃頓便飯,沒想著她竟受冷著涼。
文錦這才知兩人說的不是一事,想來王爺也不想讓家醜外揚,才說了這般掩飾之語。複又覺德妃娘娘這般掛念,她卻未及進宮探望,真真有負公主之托。再說娘娘對王爺愛屋及烏、溫柔慈愛,自己也應把她當婆婆看待。
於是抬手相攙,一路扶她進入屋內。見宮人呈上早膳,又親自端碗奉盞……這般賢孝,讓德妃笑顏璀璨。連隨侍的陳公公都悄聲戲言,說她送走了女兒,迎來了媳婦兒,女兒遠嫁天邊,媳婦兒卻陪在跟前。德妃口裏雖嗬斥他大膽妄言,心裏卻是蜜甜。讓人拿出皇上賞的黃山雲霧泡上,和她一起嚐鮮。
兩人正捧茗閑話,就聽小太監通稟:“賢妃娘娘和端王妃娘娘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