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左青龍右白虎上朱雀下玄武 259、從此便無蓮教(下)(1 / 2)

麵對花相宜的提問,星塵沒有馬上回答。

她站在火堆麵前看了一會兒,除了最上麵的燕長生,其他人叫什麼名字她都記不清楚。

這個地方原本放著畢羅女的衣冠塚,後來火龍和青龍相繼破壞這裏,衣冠塚的石碑已經消失。她一開始打算來畢羅女的衣冠塚前站一會兒,卻見到這裏的熊熊烈火,還有空氣中濃濃的火油與焦屍的味道。

看見像小山堆堆在一起火化的屍體,星塵對這些不記得名字的弟子們,第一次產生了真實感。

圍剿蓮教這一役,雖然以名門正派撤退收了尾,但是回想起來,這一年來,原本的六大門門主,隻剩下蘇櫻與花相宜兩個門主,繁榮的門生,死的死、傷的傷,還好幾次差點失去了月清風。而自己當年疼愛的小女孩單月沫,如同長全了羽翼的雄鷹,從自己身邊飛離。

而這個囚禁自己一生卻又成就自己的蓮教,現在破敗不堪。

火堆逼人的溫度與自己身心的冰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此時此刻,她才覺得自己應該像一個蓮教教主,是否會太晚了呢?

星塵從地上撿起沒有點燃的火把朝著火堆中伸去,借著那撕裂夜晚之勢的火焰,點燃了手中的火把。

“也許太晚了……也許還沒有……是不是真的太晚別人說又有什麼用,你自己覺得如何那便就是了。”星塵拿回火把,淡淡地說道。

逝者已去,沒有什麼好再留戀的。

那灼燒一般的火焰溫度,還有漫天的火光,足以在星塵心裏留下了足夠的記憶。

她轉身邁開了步子,朝著石陣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台階上滿是狼藉,衣擺及地的猩紅大衣在黑暗之中將這狼藉卷進了裏麵,拖出了一道明顯的痕跡。

火把像是蓮教的黑暗中拚命綻放的星星,從最濃重的死亡中分離,朝著撐著存活的生命而去。從遠遠的高空向下望去,看不見星塵猩紅大衣的身影,卻看見火把朝著明亮的石陣而去,像是從火場飄出來的鬼火一樣,要尋找生者的陽氣。

月清風在最邊緣的地方,他身上已經包紮完畢,血液也止住了,現在赤裸著纏滿繃帶的上身,靠在背後的石頭上,看著葉一鳴和蘇櫻忙碌的身影。

透過這年輕人專注的身影,似乎看見了過往的什麼人物,隨著搖曳的燭火一起,發著呆。

星塵走到月清風身邊的時候,這個中年大叔才回過神來。

“傷勢怎麼樣了?”星塵舉著火把,站在月清風邊上,眼睛裏有些促狹。

月清風正要動,忽然扯動了自己的傷口,嘶嘶地抽了一口冷氣,皺起眉頭來。這皺眉的神情落在星塵的眼裏,不由得讓這個生性冷漠的女子勾起了唇角。

“倒是還活著的樣子~~~”星塵微微笑道。

“教主……”月清風歎了一口氣,“別開我玩笑了……隻可惜放走了東方熙……”

“是啊,就差一點,就可以將東方熙和軒轅奇兩個人都葬在這蓮教裏麵了。”星塵將火把插在旁邊的石頭縫上,尋了塊大岩石坐下來,麵對這月清風,道,“蓮教這般汙穢,終究是染不了他們呢~~~”

“教主這是什麼話——”

月清風正要反駁,卻聽見星塵用“隻是”兩個字加了重音開頭,接著說道:

“隻是——隻是今日發現,蓮教其實並非那麼汙穢,也有它如同繁星一樣美麗得讓人想要留下來的地方呢~~~”

月清風微微睜大了眼睛,他漆黑的瞳孔驚訝地盯著星塵的臉。這張臉上,在橙紅色的火把照耀之下,有些色澤紅潤,火光閃動造成了陰影的變化,卻似乎讓那雙灰白的眼睛裏多了幾分情感的色彩。

——恐怕星塵自己都沒有察覺這樣的變化。

——但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月清風疑惑起來,覺得這變化應該是跟見到了星河有關係,卻又覺得這個變化,在答應不擄劫正派人士用在血池裏這件事情之前,似乎已經有了痕跡,隻不過那時候就算是一直近在咫尺的他也沒有發現而已。

“青龍……拿回來了嗎?”

月清風抬起頭看去,星塵身上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印記,再加上身後沒有星河在周圍晃悠的身影,月清風心裏的古怪越來越強,總害怕是不是在他接受葉一鳴治療的期間,兩個人借著移交青龍的名義,又互相廝殺了一把。

最後星河不忍心對星塵下手,被星塵暗算了,現在正不知道倒在哪裏的血泊之中。

可是星塵身上又似乎沒有比先前更加狼藉的模樣,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竟然一時間連自詡摸清了星塵脾性的月清風現在也有些把握不準了。

“星河呢……星河已經走了嗎?”

月清風的擔憂在問話的語氣裏顯露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