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眸很清澈,一望見底。如同洗練過的長空,一汪純粹。所以向來不與任何人交好的她,第一次與她攀談起來。
果真,在她換了衣物淺淡著眸子坐在主廳撥弄茶盞時竇天晞便來了。
門口的一個看著宮門的小宮婢早就熟識了竇天晞,當下對她笑笑開口道:“主子在正廳呢。”
沒過一會兒她便是進了主廳。
兩人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已是明白彼此的性子,倒也不拘泥什麼繁瑣禮節。
竇天晞笑著坐到蘇傾月身旁的客位上,打量了她一眼,神色有些擔憂的開口道:“姐姐今日臉色有些不好。”
知道要是不說出個所以然,憑竇天晞這護短的性子,還不得坐立不安。蘇傾月笑笑:“方才練舞時不小心摔了一跤罷了,並無大礙。”
果然,竇天晞臉色一變,從椅子上跳出來,抓著她的手,目光在她周身打量著,生怕她有半分閃失。“哪裏摔著了?小翠,去找禦醫來。”
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有多久不曾有過了?除了秋兒,再沒有其他的人對她這般好了。
當下眼眶便有些微紅。
拉住她的手,聲音空靈的開了口:“都說了無妨了。”
說著還站起身走了兩步,似在給她展示著自己的確並無受傷。
竇天晞這才微微鬆了口氣,嗔怪的看了她一眼:“練舞也得小心啊,你這樣,以後若是我不再了,你怎麼辦?”
蘇傾月好看的眉頭微微隆起:“什麼叫你不在了,這麼不吉利的話不許亂說。”
竇天晞的眸光一黯,看著她,目光十分的不舍。
終究還是沒有告訴她自己就要離開的消息。
一來總歸是在深宮中,不敢冒這個險將一切說了出來。二來也是最為重要的一點,這種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要是蘇傾月知道了,往後她逃脫了皇帝詢查間反倒是對蘇傾月不利。
垂下眼眸,掩住一片心緒。
再抬起頭時,微微的笑著:“有你在,我怎麼可能出事呢。”
蘇傾月雖覺竇天晞今日哪裏有些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來是哪裏的緣故,隻能細看了她兩眼,並無所獲之後也是釋懷,隻當是自己想多了。
竇天晞讓小翠把禦膳房剛出爐的琉璃玉子呈上,兩個人便是各攜了一塊。
竇天晞手上拿著一個玉子,笑著開口道:“小翠。”小翠聞言上來。
她便是高舉手臂把玉子放在了小翠的唇前,笑道:“來嚐嚐,挺好吃的。”
小翠臉上一紅,這還是在外宮呢,如此的不合禮數,要是被有心人捅到外麵去,後果不堪設想。
便一時愣在了原地沒有張嘴。
竇天晞歎了口氣,站起身看著她:“張嘴,啊~”
然後小翠鬼使神差的做了,那塊玉子就乖乖的進了她的嘴。
愣神片刻後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慌忙下想要吐出來,就聽見竇天晞那讓人直想起雞皮疙瘩的幽怨聲音:“你要是吐了,就是從來不把我放在眼裏。嗚嗚~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
說著就要打算開啟她那假的要命的拙劣演技。
小翠哭笑不得,隻能忐忑不安地吃下了那精貴的玉子。
她一吃完,竇天晞整張臉霎時間就變了。笑的那叫個燦爛如花,哪有方才半分的委屈。
末了還問她:“好吃嗎?”
小翠那還能說不好吃啊,隻能連忙點頭:“當然好吃了。”
蘇傾月看著她二人這狀態,忍俊不禁。也是撚起一塊給了秋兒。
至此,這廣寒宮裏滿是暖意。
竇天晞細覺蘇傾月眼角有些紅,便是開口道:“你方才哭過?”
蘇傾月一愣,隨即掀起一抹苦笑,看著外麵的雕欄玉砌,眼神卻沒有焦距。“妹妹可曾愛過一個人?”
心中閃現過一張俊美而帶著冷意的臉,她俏臉微紅,聲音細微的回到:“恩。”
接著便聽她氣吐幽蘭而帶著無數奈何的聲音:“你記住,若遇見了,便不要放手。有些人,這一生,注定是隻能遇見一次的。”
說罷,轉眸看她,竟是帶著點點淚意。
竇天晞心中疼惜,便是兩步上前將她的手掌合在自己的掌心之中,望著她:“為什麼不想辦法重新來過呢?”
竇天晞知道,蘇傾月所說的必定是她心愛的那個人。可是她為了那個人付出了這麼多,甚至獨居這冷宮中,為什麼就不能想辦法出宮去找他呢?
明顯感覺到蘇傾月的身子一僵,然後她滿眸詫異的看著竇天晞,聲音顫抖:“重來?”
竇天晞重重的點頭:“對,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