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為老夫會信麼?”蕭半十看著莫憶,仍然點著頭,欣賞之色在他眼神中轉瞬即逝之後,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不屑。
蕭半十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更冷漠一點,他需要對莫憶擺出一種嗤之以鼻的態度,雖然他在心裏想著,“老夫也就隻有盡這點綿薄之力了。”
蕭半十緩緩地走到紙堆前,輕輕地揮了揮衣袖。
狂風乍起。
刹那間,整個淩雲堂裏,都是飛揚的紙屑碎末,飄飄灑灑,像極了前日的雪。
望著漫天飛舞的紙屑,莫憶忽然覺得有些冷,就像他從憐香園回來的那個晚上,冷得讓他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莫憶的嘴角動了動,他覺得自己應該解釋一下。
隻是,蕭半十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隻見他轉身走到莫憶跟前,盯著他有些茫然的臉,很是譏諷地說道:“你覺得,這種小把戲可以瞞得過老夫的眼睛麼?”
蕭半十說罷,遠遠地瞟了一眼站在門口牆角處的白夢芸。
這一眼,望得大有深意。蕭半十相信,在場的所有人,都能明白這當中的意思。
果不其然,當蕭半十收回自己意味悠長的眼神時,所有人都朝莫憶投來了鄙夷的目光。
對他們來說,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定是莫憶找來白夢芸幫忙,想要以此蒙混過關,結果被英明神武的蕭半十長老看穿了。
白夢芸站在那裏有些不安。雖然她知道自己是無辜的,但是在旁人熾烈的目光下,她不得不紅著臉低下了頭。
她不是不想替自己解釋,但是她知道,就算是她說得再怎麼天花亂墜,也不會改變其他人的想法,更不會影響蕭半十的判斷。
在淩雲堂的三年裏,就算她什麼也沒學會,但她至少學會了察顏觀色。更何況,麵前的這位,是以剛愎自用著稱的蕭半十蕭長老。隻要是他認定的事情,基本上沒有人能夠將之改變,更不要說她一個小輩。
所以,此刻,她什麼也做不了,除了低下自己頭。
而此刻的莫憶,忽然覺得自己很滑稽。他甚至有種想仔細照照銅鏡看清楚自己的臉的衝動。
“莫憶,”蕭半十又開口了,“既然你那麼想進淩雲堂,老夫便讓你進來,不過卻不是讓你來修習靈符秘法。你還沒那個資格!剛好這兩天,淩雲堂的雜役辭工了,新的雜役還沒來得及找。你倒是可以填了這個位置,為期三年,算作是對你的小懲大誡。要是你不願意,也可以。那你現在就可以走了,然後自行到刑堂去領罰吧!而且,你以後也不必再來了。你不用這樣看著我。今日之事,無論誰來講,都沒用!”
莫憶看著蕭半十頜下的山羊胡,努力地張了張嘴,可是最後,他還是咽下了想說的話。
蕭半十說得對,誰來講都沒用。
因為在這個偌大的江南白府,根本不會有人來給莫憶講情。八伯娘王豔?一個婦道人家,哪有資格來幹涉?白四爺白飛?證據都被蕭半十毀得一幹二淨了,拿什麼說理?就算是讓莫憶再寫一遍,也不能證明之前的就是他寫的。還有一個人,白少遊。隻是他還遠在苗疆,也不知何時歸來。就算他回來了,也是一樣,拿什麼證明這些在半空中飛舞的紙屑是莫憶寫的。當然,白少遊絕對會為為此事大鬧一場。可是,真的有用嗎?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