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彩兒最喜拳腳,不懂這些彎彎繞的,是以見自家弟弟說得這般鄭重其事,偏著頭尋思了半天,方才一拍桌子,驚恐道:
“你的意思是,主家許是安平侯府逃出來的小妾之輩,而那個姓元的就是她的相好,他們約在這裏私奔?”
李珝差點兒咬了舌頭。
什麼我的意思?我幾時有這意思了?
阿姐,你若識字,大概可以去寫戲本子了。
不過他這心裏話可不敢說,隻能解釋道:“我是說他們來頭不簡單,說不定是聯手做局。”
李彩兒一扭身子:“聽不懂。”
李珝笑道:“姐姐看見那元小少爺的扇子了嗎?”
李彩兒愈發不耐煩了:“什麼扇子?你有話直說,我字都不識幾個,哪裏認得什麼扇子?”
“姐姐知道瞿溪王家吧?那把扇子是他家西山先生的親筆,一字千金呢。”李珝解釋道。
李彩兒常年在江南官道討生活,自然知道瞿溪王家,更也聽懂一字千金的意思,不覺驚得自凳子上蹦了起來:“你別是看錯了吧?或許是假的呢?你不也會做嗎?”
“是真的,我不會看走眼的。”李珝自信道,“西山先生墨寶不輕易示人,卻給了這個小少爺,你覺得他會是什麼人?”
“那,那他是王家人?”李彩兒小心翼翼地猜測。
李珝搖搖頭:“看不真,但一定是貴人。封疆大吏,帝京重臣,甚至皇子皇孫都有可能的。那扇子上寫著疾風知勁草,可是當年唐太宗也寫過的,我覺得這樣的扇子他敢這般拿著,一定有來頭。”
李彩兒眼睛都直了,半晌才喃喃道:“皇子呀?哪個皇子?會是好人嗎?”
“我哪裏知道?”李珝無奈道,“隻是我覺得,那位元公子大概是為了那狗賊而來。”
李彩兒眼睛忽然就亮了:“你是說,那惡人惹了大官?”
“是。”李珝越說越覺得自己想得嚴絲合縫,篤定說道。
李彩兒覺得自己接收到的信息太多了,一時難以化解,便直著腰板兒傻乎乎地坐在椅子上,許久才喃喃道:“可就算這樣,也不能讓你委屈呀。”
李珝淺笑:“無妨,若能報仇,別說被人當戲子耍,讓我立刻死了,也甘願。”
“別胡說!”李彩兒立刻阻止他,“咱們的仇,能報了?”
李珝點點頭:“是,能報了。”
李彩兒慌忙一拍手,道:“那,那我剛才是不是不該罵他?我還和他拍了桌子……我上來的時候,聽他讓你唱曲兒了?要不弟弟,你去唱一個吧。”
李珝見她姐姐剛才還不想讓自己委屈,此時又沒主意地賣起他來,好氣又好笑,溫柔道:
“姐姐你別急,他方才隻是為了給咱們解圍罷了。且看吧,就算我想錯了,至多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咱們等了這麼多年,不急在多等這一兩天。”
李彩兒見弟弟這般堅定,終於略微鬆了一口氣,點頭道:“好,我聽你的。”
……
李家姐弟在後院,將薛媛的身份猜測得花樣百出,而富貴此時同在屋中,站不好也坐不下,來來回回地踱步、坐下、起身,鬧騰了足足有兩盞茶的功夫,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