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曇愣了一愣, 雖不清楚巫閻浮為何如此, 卻也多少猜到他是中了蠱咒一類, 目光掃到地上司幽的那隻腰鼓, 忍住心中厭惡之感, 拾起來拍了一拍。
巫閻浮立時回應了鼓聲, 十分順服的蹭了蹭他的手背。
白曇又氣又急, 聯想到他這些日子受司幽控製,也是如此狀態,心下簡直是打翻了醋壇子般不是滋味, 一把將腰鼓捏得粉碎,又一腳將司幽屍體揣進冰河之中,不料腹間卻一陣疼痛, 他不知如此一番折騰, 眼下是動了胎氣。
見他捂住腹部,麵露痛色, 巫閻浮似懂非懂的湊過來, 嗅了嗅他腹間。
他懷孕已逾三月, 身上有股淡淡的乳香, 旁人嗅不出來, 他自己也未曾留意, 巫閻浮卻嗅得清楚,嗅得癡迷。白曇舉掌想打他,手隻輕輕落到男子臉上, 變為了一番撫摸, 鼻子發酸。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以後若是一直這麼傻,我可如何是好?”
巫閻浮發出了一串意義不明的低吟,不知是不是在回應他的話。
“罷了,我帶你去找薩滿老巫,他們見多識廣,也許知道有法子幫你。”白曇走到冰河邊上,抬頭望去,隻見冰壁百丈高處有一巨大洞窟,便是他們掉下來之處,於是縱身一躍而上,不想這冰壁極難攀登,可供著手的突起處也是極少,他爬了僅十幾丈便已精疲力盡,一腳踩空,往下墜去,幸而被巫閻浮撲上去一把接住。鬼藤勾住一塊凸岩,堪堪止住下落之勢,將二人懸在半空。
巫閻浮將他緊摟在懷,白曇的頭被擠在他胸前,聽見他心跳疾如烈馬,心頭亦不禁一燙。巫閻浮低頭看他,眸色雖仍是血紅,眼底映照出的他的麵容卻清清楚楚,再不似從前那樣霧裏開花,捉摸不透。
身子在空中晃了一晃,白曇才回過神來,錘了一把他硬邦邦的肩膀:“你還不快帶我上去,呆著做什麼?你以為是在玩蕩秋千麼?”
話音剛落,上方忽然響起一陣天崩地裂之聲,碎石紛紛落到冰河之中,激起了巨大水花,竟是那上方神殿正在寸寸傾塌,巫閻浮抱著他躲開亂石,落回那密林之中,隻見幾個棺槨隨亂石從上方落進水中,隨後,幾人一先一後地從棺槨中跳了出來。
白曇定睛一看,見竟是那薩滿老巫與彌蘭笙二人,不禁吃了一驚。
彌蘭笙朝周圍巡視了一番,問他道:“白曇,你剛才在這裏可看見了伏鹿?”
白曇搖了搖頭:“神殿為何會崩塌?可是跟伏鹿有關?”
薩滿老巫歎了口氣,神色緊張:“伏鹿奪了妙化天輪,觸動了神殿的自毀機關,不知他現在身在何處,妙化天輪如果不被供奉在佛光普照之地,乳海泉眼便會逐漸幹涸,壓不住埋葬在這泉眼底下的惡鬼們,屆時鬼門大開,巫閻浮身上的鬼藤乃是生於泉眼之中的幽冥之物,會吸引百鬼附體,引發滅世之災。”
白曇心中一驚:“那我們快些去尋伏鹿!”
彌蘭笙舉起手上的荼羅破障橛:“我們分頭行動,你需得先取乳海泉水,淨化巫兄身上的鬼藤,以及我這把出自這神殿的荼羅破障橛上的魔性。”
白曇問:“乳海泉眼在何處?”
薩滿老巫指了指那冰河上遊,隻見那那冰河上方的瀑布竟已變為乳白色,水流卻已越來越小,水簾之後現出一扇巨大的石門來,那石門上白骨森森,一層疊著一層,不知有多少具屍骸,血紅色的鬼藤正從門縫內蔓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