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曇攥住他袖擺,咬牙道:“你倒下手果決。萬一傷了他……”
巫閻浮蹙蹙眉,未語。初為人父,愛子就給奪走,他又何曾不緊張?
可他更為在意的,卻是白曇的安危,孩子沒了他定會找燭龍報仇,可他的曇兒是世間僅有。失而複得,他經不起再一次失去白曇了。心知兒子落在燭龍手裏的那一刻,他便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可這心思,定是不能讓白曇察覺的。
“曇兒,此地陰氣極重,不宜多留,我們等天亮再進去。”
白曇哪裏肯聽,甩開他的手,抱緊箜篌朝月隱宮深處大步走去。
巫閻浮一個箭步跟上,亦步亦趨地跟緊他,但聽周圍響起聲聲嬰兒哭聲,四麵的石牆上,亦浮現出團團黑影來。
白曇心神不寧,恍惚之間,隻覺有一隻冰涼小手抓住了自己腳踝,他腳步一停,向下望去,竟見他可愛的小兒子仰望著自己,一對古靈精怪的狐狸眼忽眨忽眨的,張開雙臂要他抱。他驚道:“小恒!”
巫閻浮低頭一瞧,卻見是一把嬰孩枯骨絆住白曇腳踝,而他竟彎腰要抱,立即將它一腳踹開。白曇大驚失色,伸手去撈,巫閻浮出手如電,一指點中他額心,才使他一怔,如夢初醒。
白曇站定,便覺雙眼被一道布料縛住,腰帶亦被拉起,與什麼係在一起。“你定力太差了,拴著你才行。無論聽見什麼,隻信為師不會將你拋下,亦一定會尋回小恒。為師讓你出手,你便出手。”
白曇點了點頭,一手攥緊腰帶,一手抱緊懷中箜篌。
“乖。”巫閻浮寵溺扯了扯腰帶,見他緊緊跟隨,才往階梯下方走去。
空曠潮濕的月隱宮大殿內,一縷月光自殿頂天窗投下,照出一個人影端坐於石壇正中。他一身紫色衣衫,懷裏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嬰孩,正輕撫著著嬰孩臉頰。這人不是燭龍,竟是幾月之前便應已命喪黃泉的司幽。他長發遮著半臉,露出的一眼瞳色金紅,見巫閻浮到來,又拂了拂發,將另外半張臉掩得更嚴實了些,翹起嘴角一笑。
“看見我沒死,是不是很吃驚?”
聲音時粗時細,語速時緩時急,竟似有二人在搶著說話。
似含情脈脈,又似恨之入骨。
巫閻浮站定,眯起雙眼:“本座現在該稱你為什麼?”
他拈起一縷頭發:“自然是像以前一樣,叫我司幽了。”
立時,另一個聲音喝道:“住嘴!”
白曇聞言一驚,拽下蒙眼的布,卻被巫閻浮抓住了手。司幽盯著他二人緊握的手,立時捂住另半側臉,似是痛極,肩膀聳動起來,竟像在笑,笑聲驟然變粗,“若你想稱我為燭龍,也並非不可。”
巫閻浮凝目不語,見他懷中嬰孩不哭不鬧,不知是否已死,心中陰雲翻湧,卻故意一哂:“若本座沒猜錯,你將自己獻祭給了阿修羅,助燭龍複活,與他共用一體?模樣好生醜陋,真叫本座不忍。想當年,本座選你做明妃時,你是何等令人心折…..可惜啊。”
司幽何其在意自己容貌,用聽癡戀之人如此直言,尖嘶一聲,伸手掐住嬰孩脖子。白曇臉色一變,伸手拂過箜篌,卻顧及兒子性命,不敢出招,卻見巫閻浮倒縱身躍上,一刀便朝司幽淩空劈下,刀勢狠厲至極,直朝他右半邊臉劈去。
司幽避之不及,刀風將他額前長發齊齊斬斷,露出右半邊臉來,竟是猙獰似老怪,與左半邊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伸手想掩,便被巫閻浮趁機一把奪走懷中嬰孩,扔給了身後白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