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倦鳥歸巢,總能勾起離鄉的遊子們那絲為生存所麻痹的鄉愁,月影下,看著倒影,讓人不忍打擾這寂靜,這是平凡的,同時又是難得的。多麼希望這沉寂的夜空可以長久一點,讓人們可以再享受一點這近乎於奢侈的安逸時光,不要讓這思念化作莫及的不舍,讓可親的人們消失在夢鄉。
這樣的事情對於普通人來說普通的,更可以說有些無稽之談,不過對於萬千修士來說卻顯得極其難得,那是一群生活在凡人夢想中的神明,那是生存在血液流淌著的河流,他們到底背負著怎樣的責任,其雙手又沾滿了多少人的鮮血,甚至他們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不堪回首的一個世界,作為沒有希望的沉睡中,慢慢的受著夢魘的折磨,沒有像這樣安逸的時光任由他們享受,所以沒有修士會去打破這樣安靜的夜晚,尤其是那如同流星般劃過天際的雪炎。
此時那山頂淒厲的慘叫聲已經平息了很久,人類聽不到的,而獸類們此刻多數也已經安歇了,不過更多的卻是再度開始為了它們的生計而將雙瞳掩藏在叢林間,猶如黑暗中的星火,不住的散發出死亡的歎息聲。這就是世界,弱肉強食!這就是世界,強者為王!不變的定律!哪怕時間從現在的太古過去,流逝十億千億年又怎樣!?弱者必定將死亡,隻是在死亡前能否進階為強者,而屹立在巔峰罷了卻是另說。而在這方麵,雪炎本身,也唯有雪炎足以笑傲眾界,千年!僅僅千年的時光,雪炎從一名王族血脈的小妖進階成六界聞名的妖皇!隻是,這千年卻對於妖族來說,太久太久了,尤其王族的血脈和提前化形的妖來說。隻是雪炎自身有一個秘密,也唯有自身才知道這個秘密,不過如果硬說有其他人知道的話,可能在它體內沉睡的家夥也算得上一個吧。
熒熒的紅芒覆裹著雪炎的身體,其體表的絨毛在銀灰與暗紅之間不住的交織,穿插,一頭銀發更是被血光覆蓋,血色的暗芒不停的衝刷著銀色的毛發,仿佛擁有著生命一般。一團團血光向著金瑩的雙瞳流轉而入,刹那間,仿佛其雙目成了天地的中心,萬物的起始,一股股駭人的殺戮氣息從其彌漫而出,嗜血,殺戮,屠宰,凶戾,無情,種種負麵的殺機在起體表猶如實質般的消散開來,悄然開始影響著周遭的生物,一聲聲憤怒的咆哮聲在其周圍響起,不消一息,慘叫聲,嗚咽聲,哀鳴聲交織而響。世間再度奏起了一起原始的魂曲,以殺為聲,以血為弦,奏鳴著,不斷的衝擊著,攻陷著人們血性!
可惜,這樣的奏鳴曲也同樣沒有持續多久,一股浩蕩,剛正,不阿的氣勢再度降臨於世,萬獸匍匐,同朝著一個方向以那敬畏的目光望著,一頭銀發飄蕩,其身上一身血袍流光回轉,與身邊的霧氣相互吞噬而來,胸口袒露出的雪白絨毛與那根根血色欲滴的指爪間形成明顯的對比,若有人此刻敢與雪炎對視,更可以發現此時他的雙瞳赫然變幻!
其左目紫光流轉,仿佛天地之終結,讓人與其對視便可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其右目紅芒回旋,滔天殺意不禁湧現,使人望而止步,心神皆震!
受著萬獸的匍匐之力禮,雪炎的身體卻是在空中不可察覺的一震,猛然回首盯著早已遠去的山腳,許久後一聲長歎,帶著此時還略有顫動的身體,帶著那與銀月輝映的長發,帶著一身血霧,在萬獸的注視下,在月影的傾灑中,飄身離開了,隻是一根銀白色的毛發卻是在其離開的原地緩緩飄轉,像被微風拂過一般,向著那山腳悠悠飄去······
“好自為之······吧。”這是雪炎用著僅有自己才可聽到的聲音咬出的最後一句話。隻是雪炎不知道,在他說出這句話的同時,那曾壓製他的仙山下,那曾被他注視的山腳下,一個渾身血漬的少女,在昏迷中全身一震,一雙沾滿的草屑又混著鮮血的纖手不知覺的緊握而來,兩行清淚順著臉頰衝洗著被血汙與泥土抹上的痕跡,隻是那淚是那樣的苦澀,沒人知道她在昏迷中幻見了什麼,隻是“雪炎”這個名字卻不時在她的嘴裏微弱的傳出······可惜,她一生再也看不見心中所想的銀發了,她能看到的隻有醒來後伴隨著她的一根細柔的絨毛而已,是那樣的潔白,那樣的···讓人心酸。
雪炎盡量讓自己的雙眸緊閉,不惜靈力的將自己的靈力盡與足下攤著高崖上屹立的岩石飛身掠去,一道紅芒閃爍,僅留下一道波紋,便遠離了那是非之地。
星空裝點的月下,一道白影閃動便是出現一頭醉人的銀發,隻是這銀發不住的顫動著,仿佛它的主人正在壓製著某種巨大的力量,而那銀發的主人,正是剛剛消失在崖邊的雪炎。
此刻雪炎眸子間七彩交替,令人癡狂的光影不住的閃耀在雙瞳中,顯示此時的他已經要壓製不住靈力的暴走,有了失神入魔的征召!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迫使他不得不在一片被野草包圍的原野上停留下來,雜草縱生,將生機展現給世人,萬物競生,使得那茂密的高度將雪炎的身體侃侃擋住,卻是擋不住那彌漫在整個草原上的紅芒,陣陣紅芒形成無數的光絲以雪炎為中心逐漸蔓延開來,而那環繞在體表的血霧已經逐漸凝結成液態的形狀,盤旋在其上,卻又像兩條蛟蛇般對著那雙瞳緩緩流入,那看似緩慢的進度竟在不消三息的時間內完全湧入,一抹紫色的幽光將雙眸掩蓋,但其下又不可察覺的閃出一絲藍芒。
時間仿佛停止了它的運轉,一片呼風聲響徹而起,將一聲慘叫推到了最高點,在綠油的草堆中,一片雪白的絨毛蜷縮在其內不斷的輾轉翻滾,無盡的血光從指爪那銳利的寒芒下不住的閃動,如同血色的玫瑰般瑰麗的綻放著,那指爪此時深埋在銀發間,將那原本柔順整潔的銀發撥亂,更是使得雪炎整個人處於一種癲狂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