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天結婚後,陌然還從沒去過大哥家。不是他不想去,隻是中間隔著嫂子齊小燕,讓他多少有些別扭。
大哥陌天是個木匠,近些年家庭裝修的多,忙得幾乎腳後跟踢倒後腦勺。加上陌天的手藝好,業務多得排到一年之後。家裏有嬌妻也顧不得了,一個月能有個三五天在家已經很不錯。
齊小燕就閑得無聊,一天到晚在村裏亂竄。反正村裏比她苦的女人多得多,她家老公隔三差五還回來與她親熱一次,別的女人老公出外打工,一年最多就在過年回來一次,遇上沒賺著錢的年景,連過年回來的希望都要滅空。
一個月前陌然回來,見過齊小燕一次,兄弟三人陪著陌家老爹喝了半宿的茶。也就在那天起,齊小燕就很少出門了,把自己關在家裏,也不知在忙活寫啥。直到今晚她突然出現在陌然的房間裏。
正在胡思亂想著,齊猛與齊小燕過來,看著陌然站在樹下,一齊笑道:“看到寶了?”
陌然抬頭,輕輕一笑,沒做聲。
齊猛在前頭走,陌然和齊小燕跟在後邊,踩著齊猛踩出來的腳印。齊小燕偷偷看了一眼陌然,低聲說:“我爸這時候請你喝酒,一定沒安好心,你可要注意點。”
陌然笑道:“齊書記是老幹部了,我信他。”
齊小燕輕輕呸了一口道:“你要信我爸,當初我爸要你娶我,你為啥拒絕?”
陌然訕笑道:“當初不是年輕麼?再說,你現在還是我陌家的人啊。”
齊小燕就笑,眉眼彎成一汪新月,掐了陌然一把說:“你的意思,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這話究竟含有什麼意思,陌然不想去追究。但這句話聽起來,總感覺不是那麼一回事。於是抬頭看一眼走得越來越遠的齊猛說:“我們得快走,要不被猛子扔下了。”
齊小燕撇著嘴道:“你怕丟了呀?這麼大個男人,怕我賣了你?”
陌然笑道:“看誰賣誰。你想賣我,總得有人要。”
齊小燕不等話落音,當即接口道:“我要。”
陌然便去看她,發現她的一張臉,紅得像個紅富士蘋果,嬌豔可愛。心裏一動,不禁在心裏喟歎起來。齊小燕這朵烏有村的村花,居然被老實木衲的大哥收在家裏了,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手段,讓眼高手低的齊小燕如此甘心情願。
齊小燕看他不語,仍然低聲說:“陌然,我說真的,我覺得我爸請你喝酒就是個幌子,他一定心裏有鬼胎。”
“什麼鬼胎?”
齊小燕指著前麵走著的齊猛說:“你難道不知道,這次選舉是差額選舉,齊猛也是候選人之一麼?”
“這與我有什麼關係?”陌然不屑地說:“誰選上了,都是烏有村的勝利。我又不是誌在必得。”
齊小燕默默掃了他一眼,歎道:“要是齊猛當上了村長,烏有村就有戲看了。”
“他做村長,你爸做書記,不是更好?烏有村變成齊家村,大小事你們齊家說了算,你還不滿意嗎?”陌然不解地問。
在烏有村,是兩分天下的格局。整個烏有村,按姓氏排名,齊家人數最多,占三分之二。剩下一個李姓,一個陌姓。李姓以子虛鎮副鎮長李大霄為代表,在烏有村還有一席之地。至於陌然家的陌姓,除了他們一家人,再無其他人,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自從有村委以來,村支兩委的幹部,都是齊家和李家各自坐莊。支書的寶座一直被齊家的齊烈占著,剩下個村主任,就是所謂的村長的位子,像扔塊狗骨頭一樣扔給了李家。
李家雖有個副鎮長做後盾,無奈人數無法與齊家匹敵,多少年來,也隻好屈尊在村長的位子上,一直不敢出聲。
前陣子被撤職的村長李大有,就是因為半夜敲了同姓一家軍婚小媳婦的門,被人當場捉住,鬧到鎮裏。鎮裏沒法,才撤了李大有的職,提前選舉村長。
齊家和李家,都在覬覦村長的位子。烏有村今非昔比,雁南縣在兩年前開始逐步搬遷來烏有村這塊地方,當個村長,就等於拿到了一把金庫鑰匙,誰都能看得清。
齊家不讓著李家,李家自然不甘心村委大權全部落在齊家手裏,幾番爭論下來,才把陌家推到台前來。齊家和李家都清楚,隻有陌家的人做了村長,他是屬於誰都不敢得罪的人家,其實就是自己手裏的一個蛋,想怎麼捏就怎麼捏!
陌然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烏有村的村長選舉名單上的。
陌然正想著,耳朵裏突然傳來齊小燕一聲驚叫,隨即就被一隻手拖住,腳下一趔趄,翻滾到了一道高坎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