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西苑舊院
念滄海找來小幽,問她有沒有找到地形圖,她說沒有,但是聽說奴婢們居住的翠園旁就是藏書閣,通常地形圖這類東西都會放在那兒--
但是平日裏沒什麼人能靠近哪兒,小幽不會武藝不方便去,所以念滄海打算親自去找,她拉著小幽來到桌邊,鋪上紙擺上墨,讓小幽畫了張藏書閣的方位圖給她,決定今晚去一趟。
東苑正中,湖水湛藍,明媚的日光照耀下,泛著輪輪金色璀璨的漣漪。
湖上架著一座長橋,橋的盡頭連接著一座涼亭,亭下杵著道魁梧偉岸的身影,肩上銀白相間的雪狼尾隨風飄搖,威嚴高貴得像從天而降的神祗。
醉逍遙輕步而來,那是因為早前端木卿絕派他去調查念滄海的底細--
“半年前端木離昭告天下,宣念元勳長女入宮,封其為妃。不過那女子進宮第二日,端木離就又派人上念府偷偷接走另一位女子,那女子名叫‘念滄海’,但其出生不詳,戶部並未她的戶籍記錄,端木離將她賜婚給九哥時,名義上用的是念元勳的幺女,可念元勳隻得兩個女兒,長女念雪嬌,次女念雪蕊,皆是妾室上官淩蝶所生,並未有第三個孩子,但是探子打探到,在妾室之前,他曾娶過一位正妻,那女子為他生下過一個孩子,隻是孩子降生的一夜,念府燈火通明,全城名醫都被招入府中,不知是發生了什麼,最後那孩子好像是夭折了,而那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就好像一個驚天秘密,探子打探不到半丁點兒的風聲,那些去過年府的大夫不是死就是失憶,全都口徑一致的說不記得那一夜的事了。”
端木卿絕細細的聽著並沒有說話,總覺得那女人的身上藏著很多…很多的秘密。
“確定被端木離之後召入宮中的女子就是她?”
“確定。宮中眼線回報,端木離當初也是因為誤以為她是念家長女才下錯了聖旨,封錯了念雪嬌為妃,才在之後將她接入宮,聽聞他憐她惜她,將她視為掌中至寶,碰不得傷不得,寵幸她整整半年,與她形影不離,破例留宿合歡宮日日溫存,夜夜不歸,難分難舍,有一次還為了她未上早朝,惹來不少大臣非議。”
日日溫存,夜夜不歸,難分難舍…
端木卿絕的腦海裏一遍遍細嚼慢咽著這些個“甜蜜”的詞彙,麵具下的眼銳利的微眯起來,迸出的冷光是深若寒潭。
“果真是他的女人…”
語調深沉得能溺死人,隨即卻是一記淺笑拂麵,腦海裏略過那張醜陋的臉孔,難怪那夜她會聲嘶力竭地喊出那雜種的名字,原來兩人竟是如此“相愛”…
用美男計換一個為愛飛蛾撲火的女人?
嗬,端木離這步棋可謂走的相當秒,相當絕,一個萬人之上的天子的愛,是哪個女人可以抗拒得了的,何況還是個如此醜陋不堪的。
這些年來,他費盡心思的營造魔鬼形象,故意放了幾個活人回北蒼,就是要讓北蒼的那些畜生以為他早已是個走火入魔,嗜血成性的魔鬼,從而為自己爭取時間,震懾北蒼不敢輕易侵犯北域。
想必他痛惡女人,嗜殺女人的傳聞也早在北蒼傳開,而那女人明知他殺了那麼多北蒼送來的女人,卻還有有膽嫁來北域,甚至果斷步行穿狼林。
他敢肯定她定是愛端木離至深,不然不會癡傻到冒著性命之憂做如此愚蠢的事。
愛麼,真的愛到可以為他撲湯蹈火?
說不上的理由,隻要想到念滄海遠嫁而來是因為深愛端木離不易,端木卿絕的心就像被一條蛇盤踞狠狠絞著。
該死的,孤王定不會讓你們如意!
“派人暗中看守著她,我要時刻知道她在做什麼。”
“九哥當真想這麼做?反正遲早都要殺了她,何不現在就斬草除根?”
“我記得你說過心疼她,不是麼?難道不想九哥留個活口,日後贈給你?”
醉逍遙心中一顫,略有堂皇的勾起唇角,笑得甚是尷尬。
九哥記性好他是知道,可為了一個女人記性好,還是久違的頭一遭。
另一邊,破屋裏,小幽為念滄海找來幾塊黑布,她三兩下就縫出了一件夜行衣,打定主意到了亥時就去藏書閣一趟。
夜幕降臨,她蒙著黑布穿著夜行衣,小心翼翼地走在鬱鬱蔥蔥的小徑上。
所幸奴婢房所在的翠園同她的舊院隔得不算太遠,將小幽畫下的地形熟背在心,繞了大半個圈子便順利找到。
後背緊貼著翠園的石牆,念滄海頭一抬就看見一牆之隔的藏書閣,正如小幽所說,那是棟五層高的塔樓,夜色下風兒吹過塔角下的風鈴,鈴鈴隆隆的森冷得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