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伐之十(3 / 3)

而另一邊,天劍宗門,眾人亦是一片肅穆。

在外弟子幾乎均已召回。如今天劍宗已有弟子三萬加外援四萬。秦子忱站在高台之上,下方由薛子玉、雷虛子、陸清怡、鳳寧、星雲、丹輝各自領了一群人,整齊劃一的站著。所有人都看著他,而他身後,是慢慢升起的斜陽。

“千百年來,修真界正邪不分,以致天道將崩。吾輩今日於此,便是護天道,辨是非,明正邪,挽修真界於水火。我等之道,當以是非黑白為基。今日一戰,上,為清世間渾濁,下,為守吾等道心。願諸君與我,以心為劍,以殺止殺!”

說著,秦子忱拔出劍來,猛地隔開自己手指,血滴落在在酒碗之中,他舉起酒杯,對著台下亮著眼的眾人,慢慢道:“而子忱,將作為此戰第一線,與諸君同生共死,直至還此世間,一片清明!”

音落,秦子忱端著酒碗,將酒一飲而盡。

酒混著血腥味,從他唇角滾落而下,下麵的人單膝跪地,睜著亮晶晶的眼看他,高喊出聲——

“以心為劍,以殺止殺!”

“以心為劍,以殺止殺!”

聲音在天劍宗回響,酒刺激著秦子忱的味覺,他驀然湧上萬丈豪情。

男兒生來當如是,哪怕馬皮裹屍歸!

酒碗從他手中被狠狠砸落至地,秦子忱看向遠方傳送陣中一個個湧出來的修士,揚聲道:“拔劍!”

拔劍仿佛是一個衝鋒的訊號,眾人們紛紛拔出劍來,按照之前布置,由各峰峰主帶領著衝下去,迎向如螞蟻一般衝上來的人。

秦子忱看著這壯觀的場麵,轉過頭去,看見問劍峰上,正雙手握劍,一筆一筆艱難繪刻著陣法的女子,溫柔出聲:“清漪,我去了。”

蘇清漪艱難抬頭,遙遙看見那人在陽光下溫和的麵容。

她滿頭大汗,忍不住笑了笑。

“去吧。”她沙啞出聲:“是生是死,我陪著你。”

秦子忱點點頭,足尖一點,仗劍直衝而去。

對方來了十萬之眾,其中渡劫期修士四名,合體期修士十名,出竅期修士二十名。

而天劍宗這邊,僅有渡劫期修士四名,合體期修士七名,出竅期修士二十三名。

但正氣盟的修士魚龍混雜,而天劍宗這邊,主要由劍修和星雲門的符修組成,這本就是絕佳的搭配,後方又有丹輝的第七峰作為後勤一線,雖然人數比不上正氣盟,卻要規範許多。

雷虛子衝在第一線,星雲第二線,陸清怡、薛子玉第三線,三線後,便是天劍宗護山大陣,護山大陣後由歸離領著,坐滿了星雲門的符修。秦子忱、軒華、雲虛子、秦書文等人在上方牽製著對方合體期以上的高階修士。而他們所有人的目標,就是再撐七天。

七天,足以讓蘇清漪畫完因果陣,了結這段因果,結束這場千年的罪孽。

如果說一開始隻是為了是非曲直,隻是為了不違道心坐在這裏,那在因果陣造出來的時候,歸離就清楚知道,這一場戰,不僅是為了自己的道心,也是為了修真界的未來。

所謂的山河祭之法,永遠無法解決根本問題,隻會將一個原本不大的問題不斷壓縮,一代留給一代,一直留到這個問題無法解決的一天。

歸離清楚,自然也告訴了眾人,眾人握著手中的劍,看著前方,心中無比清醒。

劍與劍撞在一起,法術與法術撞在一起。

幾千年的歲月,再多的人,也會認識許多。戰場上混雜的全是熟悉的麵容,所有人目光堅定,廝殺在一塊。

雷虛子在最前方廝殺,對麵出竅期的修士,是他年少時的好友。劍穿過對方胸膛時,對方滿眼怨恨看著他:“為什麼……”

他伸出手來,滿手是血,想去拉扯雷虛子:“為什麼……不肯放過我們……”

“我……不想修為盡散……”

“我……不想死……”

“我……不想當個凡人……”

“為什麼……你們要如此……趕盡殺絕……”

“不是我們趕盡殺絕,”雷虛子捂住流著血的腹間,沙啞道:“而是天道在上,欠下的債就該還。這樣多的因果罪孽,就算修道最修到了最後,又怎樣呢?”

然而對方已經不能回答他。

他睜大了眼,眼中滿是不甘。雷虛子抬手合上他的眼,而後,提劍前行。

而雷虛子後麵的第二線,星雲與弟子星河帶著第六峰眾多弟子結成劍陣,擋住了第一線殘留下來的第二波攻擊。

劍陣講究的不是修為,而是默契。一個弟子倒下了,迅速又有弟子替補而上。星雲站在前方,不斷聽著旁邊弟子的死訊,目呲欲裂。

他顫抖著咬緊牙關,紅了眼眶。星河看了師父一眼,認真道:“師父,很快就結束了。”

很快,世間將有一片清明。星雲看著麵前滿臉認真的弟子,沙啞出聲:“星河,你不能有事。”

“你是我唯一的弟子,”星雲認真看著他,顫抖著聲道:“你死了,就沒人給我養老送終了。”

“放心吧,”星河雙劍在手中挽出一個劍花,朗笑道:“就算這裏人都死了,我星河也會活得好好地!”

劍陣之後,還遺漏到第三線的,便直接被薛子玉和陸清怡等等人斬殺。

問劍峰的殺劍和第四峰的水劍配合起來,□□無縫,剛好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一個負責攔,一個負責殺。

血濺到陸清怡臉上時,薛子玉回頭,看見這個麵色淡然的師侄,忍不住道:“後悔嗎?”

“後悔什麼?”陸清怡轉頭奇怪看了薛子玉一眼,薛子玉微笑開來,指了指旁邊一地屍體道:“要是按照你師父的說法,把冉焰獻祭了,這一切就沒事了。”

陸清怡沒說話,長劍割破一個人的喉嚨,淡道:“你見過能包住火的紙嗎?”

薛子玉愣了愣,看見麵前女子淡道:“從殺我師父那一秒開始,我就知道這是條不歸路,可我不後悔。”

“沒有包得住火的紙。所以,與其包火,不如滅火。”

“而且,”陸清怡轉過頭,看著薛子玉白淨的麵容,一貫清冷的麵容上,掛了一絲溫柔的笑意。

“能和師叔一起死,清怡,甘之若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