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謀定後動】(1 / 2)

安靜的夜晚便於思考,也更能使人平靜下來。對於蕭哲來說,現在外麵的猜測和議論並不會幹擾到他的思緒。自從抓了王慶之後,他已經整整三天沒有出過小院,即便是這裏和他最親近的荊楚,也搞不明白自己的掛名師父在想些什麼。

現在柳城的情況大致浮現出來,作為弱勢群體的百姓是最需要自己幫助的。其實不管在哪個朝代,黎民蒼生都是最可憐又最無奈的人群。這一點,蕭哲心裏很清楚。那日在王家門口,即便王慶不是那麼囂張,蕭哲也會抓他回縣衙。

不如此,難堵悠悠之口。

其實這個案子很簡單,沒有什麼需要審查的地方,一如他那日對少年陳誠的承諾,殺人償命。

殺一個王慶可平民憤,不難。需要考慮的是殺了他之後會產生哪些連鎖反應,畢竟此人是柳城首富,是能夠引導本縣絕大多數富戶的風向標。

蕭哲麵前放著兩張雪浪紙,左邊紙上麵寫著一個“殺”字,右邊則是一個“放”字。

筆力遒勁,龍飛鳳舞,卻無法隱藏其中那股子進退維穀的心境。

“大人,趙主簿來了。”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護衛低聲道。

“快請。”

趙然還是第一次到這個小院來,衝站在門口神情凜然的荊楚點點頭,邁步走了進去。今天的趙然和平時不太一樣,往日那種散漫的神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肅穆,尤其是那雙沉靜的眸子裏閃著有些沉重的光芒。

蕭哲站在房門口,親自將趙然迎了進來。

一進屋剛剛落座,趙然的目光便被書桌上放著的那兩張雪浪紙所吸引,細細地端詳著工整的筆畫,讚道:“大人習得一手好字。”

蕭哲的書法在北京城中可是相當有名氣,很多初識的人根本想不到他還會這一手。在陌生人的眼中,九州國術館館主不過是個隻會舞槍弄棒的勇夫。其實蕭哲從小就精研國學,無論是琴棋書畫還是詩詞歌賦都有所涉獵,而學形意拳亦不過是想更深層次地感悟漢族文化。

世間的事情就是這般奇妙,蕭哲在別的方麵沒有什麼建樹,卻成了一位形意大家,也可算是失之桑榆收之東隅。

“趙主簿謬讚了。”在以毛筆為書寫工具的古人麵前,蕭哲倒也不敢沾沾自喜。

“不僅僅是好字,大人所寫得兩個字,在下可是有點捉摸不透。”趙然語含深意地說道。

蕭哲輕歎一聲,話鋒一轉道:“趙主簿,你既然是本地人,可曾想過有那麼一天,柳城的百姓都能過上富足的生活,夜不閉戶,路不拾遺,所有人都不用再為生計而發愁?”

蕭哲的話就像是一根刺,猛地紮入趙然的胸口,刺得他隱隱發痛。他又何嚐不知道蕭哲的用意,但是麵對現實的重重阻力,再加上前幾任縣令的庸碌無為,他一個小小的主簿,捅破天去又能做些什麼?

蕭哲注意到對方的神色變化,忽地伸出手去,將那張寫著“放”字的雪浪紙拿了起來,然後一片一片撕得粉碎,沉聲道:“想要改變柳城的現狀,唯有四字。”

趙然眼眸裏閃過一抹亮色,心底某個沉睡已久的地方似乎被喚醒,聲音也拔高了不少:“如何改變?”

“破而後立。”蕭哲直視著他的目光,一字一字說道。

“當真?”趙然肅然道。

蕭哲微微頷首,道:“絕無戲言。”

“那王慶如何處置?”

蕭哲凝視著桌上那個欲破紙而出的“殺”字,堅定地說道:“依律當斬。”

趙然默然半晌,雖然他麵色平靜,但是顯然在極力壓製內心翻江倒海的情緒,他似乎下定了決心,離開座位來到蕭哲麵前,深深地拜了下去,口中說道:“大人,請受學生一拜!”

蕭哲連忙起身將他扶了起來,不安道:“趙主簿這是何必?”

“這一拜,是為柳城百姓而拜,大人受著便是。”趙然麵上笑容平和,也許是心頭壓抑了很久的那塊大石頭終於可以放下了麼?

蕭哲心裏清楚趙然已經做了抉擇。微笑道:“既然如此,還請趙主簿給我細細講下這裏麵的一些關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