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哲下山後,第一眼便看到了麵色緊張的趙然和荊楚,在兩人身後還有一位全副披掛的年輕將軍。趙然見蕭哲渾身都是血跡,不由得擔心地說道:“大人,您受的傷是否嚴重?”蕭哲搖頭道:“無妨,都是輕傷,回去休養一段時間便可。”
趙然喜道:“大人果然吉人天相,不僅救出了羅姑娘,還能從馬匪老巢之中全身而退,實乃柳城百姓之福。”
蕭哲謝過眾人,將身後的羅靜介紹了一番,饒是鎮定自若的趙然,心裏也頗感驚豔,更不用說除了安子悠就沒怎麼見過美女的荊楚了。趙然嗬嗬一笑,側過身子指著身後的將領說道:“今天能夠攻破鬆山,多虧這位秦將軍。”
“在下平盧節度使治下平盧軍主將,定遠將軍秦勇。蕭大人,幸會。”秦勇劍眉星目,精壯的身軀透出殺伐之氣。他看到羅靜後眼眸一亮,隨即很好地掩飾過去。
蕭哲連忙謙道:“不敢,不敢。秦將軍一表人才,片刻間以摧枯拉朽之勢擊潰馬匪,蕭某十分佩服。隻是不知秦將軍突現此地,蕭某不曾遠迎,還請恕罪。”
他心裏有些疑慮,平盧節度使現在由安祿山兼任,鎮撫室韋、靺鞨,統平盧、盧龍二軍,榆關守捉,安東都護府,鎮守營州、平州兩地。隻是河東,範陽,平盧三地軍隊都擔有各自的職責,如果僅僅是為了解決一個鬆山馬匪,沒有必要調動平盧軍大隊兵馬長途奔襲吧?而且看現在的這個陣勢,秦勇起碼帶了五千人以上,一半以上都是騎兵。
秦勇外粗內細,一眼便瞧出蕭哲的心思,笑道:“蕭大人不必心疑,秦某此番另有任務在身,隻不過受安大人之命特地來此助大人剿滅馬匪。”
其實一個小小的九品縣令,即便是真的要剿滅馬匪,也不必勞動身居五品定遠將軍的秦勇。但是當安祿山命令一下,他便敏銳地覺察到這其中可能存在的貓膩。秦勇一身武藝且頗具謀略,奈何朝中無人隻得一直在五品的位置上苦等幾年。所以他現在不放過任何對自己有利的機會,哪怕對方隻是一個籍籍無名的縣令。
“原來如此”,蕭哲點頭道:“不論如何還是要多謝秦將軍援手。若不是你來得及時,恐怕今天我和羅姑娘就很難完好無損地從山上下來了。”
“秦某分內之事,諸位不必客氣”,秦勇目光一轉,卻看到了羅靜手中的那杆亮銀鳳嘴梨花槍,不由得有些驚訝地問道:“原來羅姑娘也擅使槍?”
羅靜似乎不太喜歡秦勇,但是礙於麵子不好冷臉,隻得淡淡道:“略懂。”
秦勇也不介意,笑嗬嗬地看著被邊軍押解下山的馬匪,喚過身邊的親兵說道:“傳令下去,不可欺辱馬匪,帶到營州交由都督審理。”
“秦將軍,可否勞煩你一件事?”蕭哲道。
“蕭大人請講。”
“這些馬匪本是邊軍中人,隻因上司過於苛刻才逃到這裏做了馬匪。雖然他們多次劫掠民財,但是從未傷人。今晚若非他們的頭領主動投效朝廷,恐怕也不會這麼順利。這一點,還希望將軍代為轉告都督。”蕭哲抱拳道。
“一定!”秦勇還禮道:“時辰不早,秦某有事在身不可久留,改日若有機會再來找蕭大人暢談一番。”
“蕭某隨時在柳城恭候秦將軍大駕。”蕭哲道。
“蕭大人前途無量,又豈會在柳城這彈丸之地久留,下次再見可就說不準在哪裏了”,秦勇似乎語含深意,揚眉道:“諸位告辭了,後會有期!”
和眾人道別後,秦勇飛身上馬,指揮著平盧軍向北行去,隨即一條綿長火龍在山穀間開始穿行。
眾馬匪連同家眷處在隊伍的中間。走在最前麵的劉猛對身旁的劉興說道:“大哥,對不住,都怪我不好沒能防住官軍。”
劉興苦笑道:“這不能怪你,天意如此,誰都沒有辦法改變。其實很多時候我都在想,我們究竟在做些什麼?你還記得當年我們為什麼要參軍麼,可最後我們竟然做了馬匪,從保民到擾民,雖說是因為那****的貪官,難道我們真的一點私心都沒有?也許蕭哲說的是對的,我們都隻顧為自己考慮,卻沒有想過這麼做到底對不對。”
“對?不對?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在鬆山上大家過得很開心,沒有邊軍中那種恃強淩弱的畜生,也沒有那些中飽私囊的貪官。這樣的日子有什麼不好?為什麼我們一定要按照朝廷的想法來過日子?”劉猛越說越激動,甚至傳到了一旁押解他們的邊軍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