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悲傷之旅(1 / 2)

目前的情況是,決策權完全掌握在少數人手上,具體地說,就是掌握在那個當經理的人手上。奶奶的,當經理的就是這麼牛,事前不用安排座談討論,也不用考慮召開什麼職工大會來征求意見。決定一旦作出,就代表最高指示,你是理解也要執行,不理解也要執行!這不是自由市場賣小菜,沒你討價還價的份兒。

還能說什麼呢?走吧。

走吧,走吧,人總要學著自己長大;走吧,走吧,誰能告訴我前麵到底還有多少苦痛掙紮?

黑暗。崎嶇。陡坡。泥濘的山路。濕透的衣服。冰冷的秋雨。

在“鬥笠”的帶領下,在林馬二人的吆喝下,五十個人每人拿了一根竹棍,身穿著那種一次性薄膜雨衣,深一腳淺一腳摸索著向前走。準備好的幾支防水手電在幽深潮濕的森林裏有如螢蟲之光,根本就起不到什麼作用。

這“鬥笠”就相當於林經理找的導遊地陪了,他應該是正宗本地人,長年在邊境地區隱秘出入的,用行內的話說也算是在道上混的人,最熟悉偷越國境的路線,以及沿路的地形,也知道如何才能有效避開邊境警方的巡查監控。

但從他的行為和這次帶的路來看,肯定是沒有折騰出什麼大名堂來,屬黑白兩道關係都搭得不硬的那種,充其量也就算個“黑導”。所以隻能偷偷摸摸地趁夜黑雨大時跑路,哪兒偏僻難走他往哪兒帶,讓一幫子誌在爭創外彙的熱血青年都跟著受罪叫苦連天。

一行人狼狽地走了兩三個小時,問題出來了,好些女孩子大喊走不動了,一個個疲憊不堪,雨衣穿在身上也成了負擔,身上全淋濕了,裝衣服的包裹和鞋子裏都灌滿了水,越走越沉,腳上還打了水泡。阿芳的雙腳更是對稱開花,每隻腳掌都仨水泡,鑽心的疼。

其他人也是自顧不暇,男孩子空有憐香惜玉之心,卻根本沒有幫襯之力,日常裏刻意保持的男士風度哪裏還拿得出來?隻能惜之歎之,聽之任之,行之而不顧之,且走且罵,在心裏輪流問候林馬及“鬥笠”三人的母親等諸女性親屬。

但不管怎樣,問題總要解決。如果按照這種行進速度發展趨勢,不要說是在全民跑步奔小康的二十一世紀,就是在解放前,等一步一動地挪到目的地,什麼菜都得涼,甚至連湯都撈不著呀!

林經理急得上火,當機立斷喝令隊伍停下來稍事休整。當然說休整隻是臨時借用一下這個詞,因為根本就無處可休,更別提想要咋整了。

五十人隊伍的兩個最高長官加黑導先生三人緊急會晤,共商戰略戰術調整事宜,討論來討論去總不得法,誰都無計可施。

眼看時間一分分流逝,黑導先生不得不搶過指揮權,將一根臨時充當拐杖的竹棍往泥地上戳了戳:一寸光陰一寸金,這樣濕耗著肯定不是辦法,得什麼時候才能到那邊呀?照目前的情況,隻有橫下心來打一場硬仗,才有可能最終取得革命的勝利!也就是說,隻有拿出紅軍爬雪山過草地的那股子狠勁兒,克服各種艱難險阻,將這條路堅定不移地走下去,才是唯一的出路。

當然老黑的原話不會這麼說,那不是他的風格。他的話更為質樸簡潔,而且切中要害。他其實就說了一句:管他呢,死一個少個負擔,接著走他娘的!

林經理卻不能將這個話原樣傳達,他是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不能跟一個黑導一般見識。

他爬到一塊石頭上,重重地咳嗽了一下,很顯出一種威嚴氣魄。然後皺著眉頭用手電筒朝周圍掃了一遍,底下是或蹲或坐或拄棍站著的一支毫無戰鬥力的、疲軟的丐幫隊伍,幾天前,他們還群情亢奮活蹦亂跳的呀,而現在……。

他深吸了一口氣,用略帶嘶啞的聲音對大家說:媽奶個B,想賺錢發財的,就站起來接著跟我走,你們說受苦,老子不是也跟著一身泥?什麼時候少走了半步?都打起精神來,前麵再翻兩個山頭就到了。走不動的,就躺在地上等著喂狼喂野狗,骨頭都給你啃得幹幹淨淨的,屍都不用人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