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鬧事(1 / 3)

李惟淩就比李惟元小三個月, 但僅就這三個月, 就讓李惟元在這李府裏落了個長孫的名頭。雖然隻不過是個庶長孫, 但李惟淩的心裏仍然不大痛快。

要是沒有李惟元, 那他不就是李府的嫡長孫了?這名頭說出去可要好聽的多了。所以李惟淩就哪哪都看不慣李惟元。可巧老太太也不喜歡李惟元, 由著下人作踐他, 於是李惟淩便也跟著一塊兒作踐他。雖不至於打, 但日常見了李惟元的時候嘲諷奚落總是少不了的。

一個府第畢竟就那樣大,而各房也都有各房的手段,消息傳的自然是很快的。所以昨兒李修鬆去求老太太讓李惟元讀書的事昨晚大家夥就都曉得了, 剛剛李惟元進屋子裏的時候李惟淩眼角餘光就一直在看他。

特不屑,特看不上的那種目光。不過隨後當他看到李惟元掏出了那一套文房四寶出來的時候他眼睛就直了。

李惟淩開蒙開的早,他好歹也是讀過了幾年書的人, 對文房四寶也極喜愛, 沒事也喜歡收藏一些。但沒想到李惟元掏出來的這一套竟然比他收藏的任何一套都要好,他心裏瞬間就開始不平衡起來了。

再怎麼樣他也隻是一個才十三歲的少年, 愛比較, 好攀比, 又覺得李惟元不過是一個通房丫頭生的庶子罷了, 老太太也不喜歡他, 就這讀書的機會也是李修鬆替他跪求來的, 所以憑什麼他用的文房四寶要比自己的好啊?

於是李惟淩就回過頭來看著李惟元,用很奚落的語氣說著:“你也來讀書?你大字不識一個的人跑來讀書做什麼?豈不是丟人現眼?”

這些年中從來就沒有人請先生來給李惟元開過蒙,所以李惟淩隻以為李惟元不認字, 他壓根就不曉得李惟元現下已是靠著自己就將最基本的《四書》《五經》之類的書都已經看的爛熟。

李惟元沒有接招, 隻是掏出書來看。

老太太這個人有一樣好,就是說過的話必然就會算數。昨兒她答應了李修鬆讓李惟元去學堂讀書的事之後,隨後就吩咐人在學堂裏再放一張書案,又讓小丫鬟給李惟元送去了一套全新的書。

很顯然李惟元是極其愛書的一個人,所以現下他拿著書的時候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皺了書頁。

而李惟淩被別人眾星拱月慣了,一見李惟元竟然這樣的不理會他,他當即就有些惱怒成怒的意思。於是他就從椅中起身站起來,走到李惟元的書案前,伸手就要來抓他手裏的書。

李惟元如何會讓他抓到?立時就啪的一聲將手裏的書合了起來,然後順勢拿到了一旁去。

這時恰好李惟梁和李令嬌也走了進來,一見李惟淩沒有搶到李惟元手裏的書,李令嬌當即就拍手叫道:“二哥,你怎麼這樣的沒用?快去搶啊。”

被她這樣一激,李惟淩越發的惱羞成怒了起來。於是當下他彎腰傾身過去,不管不顧的就要來繼續搶李惟元手裏的書。

李惟元自然也是惱了,不閃也不避,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少年雖然瘦,但手上的勁道卻極大。當下他抓住了李惟淩的右手腕,無論李惟淩是如何的掙紮都是掙紮不脫的。

李惟淩一張臉隻憋的通紅。半為使勁想從李惟元的手中將自己的手腕掙脫出來,半為氣的。

而李令嬌此時還在一旁拱火:“二哥你怎麼這樣的沒用?書案上有硯台啊,你用硯台砸他啊。”

這一句話就提醒了李惟淩,當下他空著的左手就去拿李惟元書案上放著的那方端硯,同時心裏還有些陰暗的在想著,像李惟元這樣一個通房丫頭生的庶子,憑什麼能用這樣好的一方硯台?竟然是比他的硯台都要好。幹脆就給他砸他的頭上去,大家都沒得用。

李惟元原本還沒想要對李惟淩如何,不過是抓著他的手腕不要他來搶自己的書而已。他也曉得若是真鬧了什麼事出來,傳到了老太太的耳中去,到時不論到底是誰的過錯,老太太勢必隻會說都是他的過錯,而隨後隻怕他就再也沒有機會來學堂裏讀書了。

但是他迫切的想讀書,他想考取功名,他想出人頭地,這樣才能讓以前奚落踐踏過他的人仰望他,這樣他才能為所欲為的報複那些所有曾經欺壓過他的人。

但是現在李惟淩竟然拿了硯台要來砸他,旁邊李令嬌和李惟梁還在那裏一直拍手笑著鼓勵李惟淩砸他,李惟元霎時就隻覺得心中一股暴戾之氣頓生,竟是將他的眼眶衝的都有些發熱了,胸腔裏的一顆心也在急劇的跳動著。

這麼多年所受的欺壓和踐踏在腦中走馬燈似的來來回回,一刹那他有一種想要嗜血的衝動。

所有的理智這一刻全都蕩然無存。他想要麵前的人死。

於是左手鐵鉗一般的握著李惟淩右手腕的同時,他右手已經迅捷無比的伸了出去,將李惟淩已經拿在手中的硯台搶了過來,隨後又高高的掄了起來,就想狠狠的照著李惟淩的頭砸過去。

但忽然就聽到有一道又驚慌又著急的聲音在叫著他:“哥哥。”

是李令婉的聲音。

這聲音成功的將他的理智拉回來了一些。但是已經晚了,手裏拿著的硯台還是去勢甚急的已經砸了下去。不過因著李令婉的這一聲叫喊,這砸下去的力道多少是減輕了一些。

眼看這硯台就要砸到李惟淩的頭上了,斜刺裏忽然有一個小小的身影衝了出來,死命的將李惟淩推到了一旁去。

咚的一聲,硯台落了下去,但砸到的卻不是李惟淩的頭,而是李令婉的頭。

李令婉當即就噗通一聲往下跌坐了下去,然後又抬手去摸自己的額頭。

我靠她這顆腦袋可真是多災多難啊。

當初就是因著原身這顆腦袋磕石頭上了她才穿過來的,隨後被粱豐羽那樣一撞,她的腦袋就狠狠的撞地上去了,現在好了,直接一方那樣堅硬的硯台砸額頭上來了。

李令婉隻痛的眼淚水都止不住的就出來了。

淚眼朦朧中,她看到有個身影在她的麵前半跪了下來,又有人在顫著聲音叫她:“婉婉?”

是李惟元。

李令婉不想嚇到他,所以就算額頭上明明痛的快要炸開了一樣,她還是努力的對著李惟元扯出了一個笑容出來,然後出聲安撫他:“哥哥,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