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李令娟就雙膝跪了下去,哭道:“祖母,我說的這些話,每一個字都是真的。若孫女撒了一個字的謊,那就讓孫女死了投畜生道,萬世不能再為人。”
所以這件事聽由李令娟這麼一說,那必然就是李令嬌在背後搞鬼了。
老太太立時就看向李令嬌,一張臉板著,問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跟在你三姐和你七妹的身後做什麼?”
心裏就在想著,這幾個孫女,一個兩個的都不給她省事。原本還以為那個李令嬿是個溫婉賢淑的,又會說話做人,可沒想到竟然膽子大到敢將她當槍使了。
又想著,還是婉姐兒好。不但讓她省心,心地又純善,對她也孝順,從沒有這樣將她當傻子,違逆她的時候。
於是老太太就轉頭看了一眼李令婉。見她正規規矩矩的坐在繡墩上旁聽,麵上十分乖巧的樣子,老太太不由的就點了點頭。
李令嬌這時正在十分大聲的質問著李令娟:“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的意思是你落水是我在背後搞的鬼?紅口白牙的,你怎麼能這樣的誣陷我?我要撕爛你這個小蹄子的嘴。”
說著,她就衝過去,伸手要去擰李令娟的嘴。兩旁的丫鬟見了,嚇的一齊大叫,忙趕過去要拉開她。但到底還是遲了些,李令娟肉肉的臉頰上已被她用尖尖的指甲給狠狠的掐了好幾下,李令娟隻痛的當即就哭出了聲來。
徐氏見狀,趕忙的說著李令嬌:“你這是做什麼?還不快住手?”
其他的幾個長輩也紛紛的站了起來。兩邊的丫鬟這時也拉開了李令嬌。隨後李令娟就被她的奶娘抱在懷裏,心疼的眼淚劈裏啪啦的直往下掉。
李令婉此時真的是,不曉得自己到底該是什麼心情了。
一下子看了兩場大戲,還都跌宕起伏的,她的小心髒受不住啊。
她就兩邊轉頭看看,李惟淩和李惟梁明顯也是被震撼到了,兩個人都起身自繡墩上站了起來,一臉震驚和不知所措的模樣。至於李惟元,很好,人家臉色平靜的很,真的完全就是一副來看戲的模樣,總之就是這一切都絲毫不入他的心。
老太太這時已是氣的麵色鐵青,全身發顫。然後她忽然就伸手拿了手邊幾案上的蓋碗,劈手就狠狠的往麵前的地上一摜。隻聽得嘩啷啷一聲脆響,隨後碎瓷片飛濺的到處都是。
“反了,真的是都要反了。你們可有把我放在眼裏?當著我的麵竟然都敢鬧成這樣?”手裏的拐杖頓著地板篤篤的一片響。隨後她又氣的猛咳了起來,隻嚇的李修竹等人連忙上前去看視。
徐氏此時就喝叫著李令嬌:“你看看你,將你祖母都氣成了什麼樣?還不快跪下,求你祖母消消氣。”
又一麵對老太太陪著笑:“嬌姐兒慣常就是這樣一個衝動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她是絕沒有對您不敬重的意思。”
老太太伸手接過了雙紅遞過來的蓋碗,喝了一口茶水,慢慢的止住了咳嗽。隨後她斜眼看著徐氏,冷哼道:“敬重我?我老婆子半隻腳都進了棺材的人了,誰還敬重我?隻怕你們一個兩個的都巴不得我早些死,省得礙了你們的眼才是。”
這話說的就很重了。當下李修竹等人立時就跪了下來。李令婉和李惟元這些孫輩自然也全都立時跟著跪了下去。
“母親說的這話做兒孫的如何禁得住?”李修竹跪在地上,眼中含了淚,又磕著頭,“還請母親不要為了孫輩的事生氣。他們不好了,兒子們自然會管教他們的。”
“你們怎麼管教的?管教的現如今一個個的都將我當傻子,還當著我麵給我鬧出這樣的事來了?”老太太心中氣難平,一麵頓著手裏的拐杖,一麵厲聲的嗬斥著眾人,“今兒我原本是歡歡喜喜的來這承恩寺中燒香拜佛的,想著也是要在菩薩麵前給你們這些後輩祈福。我做上人的,自然是心裏都盼著你們都好。結果倒好,現下弄了這樣的一檔子破事出來,我不過說了你麼幾句,你們倒還要說我說的話你們禁不住?那現下鬧出來的這些個事我老婆子又禁得住了?幹脆還是我兩腿一蹬,死了才幹淨。到時到地底下見著你們的父親了,我就好好的將你們這些不肖子孫的事說給他聽,讓他也曉得我這些年過的到底都是些什麼樣的日子。”
說著就哭,哭著又罵,無非是說自己掏心掏肺的都為了你們這些兒孫,結果一個兩個的就這樣的不消停,給她氣受,讓她不自在。
老太太也沒料想到杜氏死後李修鬆竟然會做出出家的事來。私底下她去見過李修鬆,甚至口氣放軟,求他回來。這可是她的長子,做娘的花了多少心血在他身上?但就為了一個女人,竟然真的做出剃了頭發出家,不認她這個親娘的事來。
老太太隻覺得心裏難受的慌。但她要強了一輩子,是怎麼樣都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嫡長子竟然出家當和尚的事來,所以這個苦也就隻能自己咽下去了。但心裏總覺得紮了一根刺一般,無時無刻的不在讓她難受。偏生今兒又出了這樣的事,又合著她這些日子心裏說不出來的苦痛,所以一下子便都發泄了出來。
畢竟是自己的親娘,李修竹和李修柏心中對她還是孝順的。當下兄弟兩個就忙磕頭請罪。李修竹更說著:“是兒子們不孝,讓母親傷心了。剩下的事,兒子們自會查問清楚,再不敢煩勞母親費心的。”
隨後李修竹就問著李令嬌:“嬌姐兒,方才你到底是為什麼要跟在嬿姐兒和娟姐兒的身後?再有,娟姐兒說聽到了身後一聲嘰裏咕嚕的響,像是有人踢到了個什麼東西,可是你踢到了什麼東西?”
李令嬌依然還是氣忿忿的,覺得李令娟誣陷她。而且李修竹為人最是溫和,她是一點都不怕的,所以聽得李修竹問她,她就沒好氣的回答道:“我也想出來摘梔子花不行嗎?碰巧就在她們身後了不行嗎?”
“嬌嬌,”徐氏立時一聲大喝,“你是怎麼跟你二叔說話的?還不快好好的回答。”
李令嬌聽她一聲喝叫,氣焰立時就低了不少,跪在那裏,老老實實的回答著:“是紅玉告訴我,說三姑娘和七姑娘兩個人沒有帶丫鬟,神神秘秘的出去了,我心裏好奇她們出去做什麼,就悄悄的跟在了她們身後。後來是我走路不小心,踢到了一塊小石頭,嘰裏咕嚕的就往前麵滾了過去。”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就大了起來:“可我隻是踢了一顆小石子而已,七妹落水的事與我有什麼關係?難不成隔著這麼遠的路,我還能僅憑著這顆小石子就將七妹給踢到了水裏去不成?我有這樣的厲害?再說我與七妹素日又無仇怨,都是一家子的姐妹,我做什麼要這樣害她?對我也沒有好處。”
李修竹聽她這樣說也在理,於是心中也犯了難。
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想了想,他就轉頭問李令嬿:“嬿姐兒,當時你是站在娟姐兒身邊的,娟姐兒為何落水你想必是看得最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