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岩看到打進電話的是窯主,有心不接,就此掛了電話,但電話那頭窯主特有的喂喂聲,讓他不由遲疑起來……
窯主和石岩之所以成了朋友,就是因為,兩人輕易不會幹低聲下氣的事,而這也是背頭和陳實擇友的標準。
關於窯主的傳說版本太多,因為是好朋友的關係,對於窯主的“英雄事跡”,背頭、陳實和石岩還是比較喜歡向外人道的。甚至閑來無事時,他們還可以用來相互調侃取樂。每每敘述到關鍵時刻,幾個人總不忘大聲誦讀李白李詩仙的大作“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篙蓬人”。據說這是窯主之前的人生信條,所以一旦聽見窯主這麼風雅的時候,一定是他做出了“驚天動地”的事出來了。
窯主的大名叫錢滿窯,靖北新聞界的一大名人,是首屈一指的那種名人。目前在警報社專門跑小煤窯透水、塌方、瓦斯爆炸、工人失蹤等事故而出名的記者。但凡靖北市附近的小煤窯一旦出事,最先知道的人除了當事人外,可能就是被警報社弟兄們稱作窯主的錢滿窯了。這也難怪,誰要他有那麼多眼線呢。因為小煤窯事件報道出名,報社有這方麵的信息也全部讓窯主去做。好在一旦煤窯發生了事故,他總是向著弱勢群體說話,因此被窯工親切的稱為他們的代言人。久而久之他便成了名副其實的窯主了。
窯主之所以能名滿靖北,主要得益於他的頻繁跳動。靖北有幾家平麵媒體,他就去過幾家。《警報》是最後一家,也是窯主唯一呆的時間超過兩年的一家。
實事求是的說,窯主是一個脾性暴烈、有血性的漢子。受不得別人的白眼,末了還把自己當球踢,也不想當筐裏的軟柿子,讓人挑著捏。這可能是窯主連級跳的主要原因吧。
關於窯主跳槽的傳說,在靖北可謂版本多多。
最有名和最讓業內人津津樂道的是窯主還是一個實習記者的時候,暴打他們部門主任的事。
話說窯主來自黃土高坡一個極偏僻、貧瘠的小山村。憑靠父母兄弟的討吃要飯和自己的刻苦頑強,終於金榜題名。由於兒時對艱苦環境的深切體會,曾經在初中時期,將這種體會變成每周一次的作文,由於語句通暢、文辭優美、寓意深遠而被語文老師推薦到省城一家廣播電台,通過電波傳播,送進了千家萬戶,更重要的是送進了窯主家周圍的十裏八鄉。於是在眾鄉鄰的注視下,窯主陡然間就升起了文學夢,而且一夢而不可收拾。
大學畢業便依然決然放棄了學校分配的幼教工作,留城隻身闖到一家報社老領導的辦公室,拿出幾年來發表在各報刊雜誌上的“大作”。對老領導說,他想圓自己的文學夢。
窯主的態度很明確,就是要當一個作家。
報社是培養記者的地方,至於能否培養出來作家,報社領導豈能肯定。在翻閱完窯主的幾篇大作後,老領導朱瑚的評語是:“文章 觀點新穎、獨到,不失老煉,但譴詞用句稍嫌稚嫩,是一個可造之才,如若假以時日,必將成名。”
因惜才,愛才,加之報社缺才。老領導朱瑚勸窯主在報社鍛煉一陣。窯主見一時當不了作家,便說等自己考慮好了再說。
考慮再三,眼看著口袋日漸空癟,而夢寐以求的作家頭銜又非一日可以戴到自己的頭上。
想通了之後,便火速按照朱瑚留下的電話打過去,得知鍛煉期間有的是工資,便收拾收拾走進了報社的大門。
初入報社,就像那認生的狗一樣,還得有人帶路,拜師和認老師是首要的條件,窯主拜了一位據說是很有前途是後生吳鴻為師。
因為吳鴻老師要活動著當報社采訪部門的副主任,所以,帶學生也就是帶窯主的當天,接了一條線索,便指派窯主去跑。初涉此道的窯主不明所以,直至跑到半夜也沒有找到當事人和新聞現場。
等窯主趕到報社,當晚的報紙已經定版了。
當晚, “老師”吳鴻便給窯主認認真真的上了一堂教育課,直至第二天天明。
老師罵也罵了,險些還動了手,但是,讓窯主感動的是,他從此明白了新聞不過夜的道理,而且也“通曉”了個中的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