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逛到後來,安與遙就沒再往深處走了,而是在回小安宿舍附近的那條路上來來回回的走著,直到小安給她打電話讓她回來,她才又返回去一段,假裝從王府井那邊跑了過來。
現在想來那件事並不算什麼,但是那時候卻讓小安覺得對安與遙有所虧欠,好像怎麼彌補都彌補不回來的虧欠。
“那時候你在哪?”蘇宇澤覺得安與遙很厲害,可是即便小安沒時間,難道蘇喬北也沒有嗎?但那時候蘇喬北在南方的一個城市實習,根本過不來。
“你真行啊。”蘇宇澤又忍不住誇了安與遙一句。
可是安與遙並不覺得自己那時候有多膽大,要是擱現在,她肯定能放寬心一個人玩的很痛快。隻是現在想要一場一個人的漫長旅行卻一直在期待裏。
“不過小安也不好受吧,她是不是每次來北京都念叨你。”看來蘇宇澤最近這些日子的心情是緩過些來了,一路上他話最多。
“一開始那幾次有些,後來還好。都越來越大了,誰還去計較那些。也就是偶爾開玩笑地說說。”
“這可不一定,我爸媽年輕的時候,因為我媽讓我爸買串糖葫蘆我爸沒買,後來我爸看見糖葫蘆就想給我媽買,但是我媽再也沒有當初那麼想吃糖葫蘆的感覺了。掉兒,是不是?她後來再怎麼一次不落的來接你,都不會覺得感動了。”
“是呢。”安與遙故意裝難過,跟蘇宇澤配合的很好。
“好像你倆就沒虧欠過別人似的。”蘇喬北終於看不下去那兩人一起懟小安,忍不住發話了。
“果真啊,這在一個城市待著就是比不在一個城市待著關係近啊。掉兒,你什麼時候被擠下去了。要不我下一個工作去天津找,咱倆做個伴?”蘇宇澤算是跟安與遙站在一隊了。
可是不自覺地,蘇喬北聽到蘇宇澤這話,瞅了安與遙一眼,安與遙也看了蘇喬北一眼。
“說什麼呢。”蘇喬北拍了蘇宇澤的肩膀一下。
“好了,好了,我是看我不開玩笑,你們沒人敢開。咱們都見麵多少次了,氣氛一直陰氣沉沉的。”
蘇喬北轉手摟上了蘇宇澤的肩。
“不過事情是這樣的吧。我記得我小時候還借過比我高兩屆的一個哥哥的書,結果有次不小心把人家的書皮弄破了,用膠帶怎麼粘都看得出來。那時候也是膽小,就因為那麼點事就不敢把書還給人家,後來人家沒要我也就一直厚著臉皮沒還。所以每次看到人家的時候就特別心虛,雖然是件小事,但一旦虧欠真的會被我們記一輩子。”
安與遙覺得蘇宇澤說得很對,就像蘇喬北前不久才告訴她的,她母親等了她一天的電話一樣,她好像無論再給母親打多少的電話,都會對那件事耿耿於懷。
然而誰會沒點虧欠別人的事呢,就連替小安說話的蘇喬北也一樣。
小安跟安與遙的關係越來越好後,蘇喬北也就接受了,因此在一起玩的也就多了。有一年的正月十五,小安來找他們玩,因為村子裏有的習俗是,每家都會在各個角落點一堆蠟燭,甚至點到大門外,跟其他人家的蠟燭連上。如果不起風的話,那還真是一幅壯觀的景象,但那樣的時候太少了。
小孩們都好玩,喜歡出去把被風吹滅的蠟燭點上,就在那時蘇喬北在給小安手裏的蠟燭點亮的時候,一不小心把小安的手燒傷了,至今都留著一個疤。所以後來並不是全部因為安與遙跟小安的關係好他才對小安好,有些原因也是因為當初的抱歉。
有些虧欠雖然隻是感到抱歉心裏不會疼,但確實會對一個人造成很深的影響。即便是可以達到任人調侃,甚至各方當事人其實都已不在乎,但就是忘不掉。就跟身上落下的疤一樣,隨著時間的流逝,不疼不癢,卻總是能偶然看見。
無論後來小安換過多少住處,離火車站有多遠,天有多暗,雨下得有多大,哪怕接安與遙來回一天六七八個小時輾轉在地鐵公交上,隻要沒有特殊情況,小安都會去接送她。但那並不是想要彌補當初的虧欠,而是她本來一直就想那樣做。
所以有那麼一種所謂的虧欠或許隻是一種紀念,多年後回憶起來時興許還是一件津津樂道的事情。因為互相虧欠才容易互相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