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半小時後，當陳牧走進王嬸兒家的青磚小院，還沒來得及關門，整個人便是一愣。
隻見迎麵飛奔而來的何小魚，紅撲撲的臉蛋上滿是激動的神情，高呼一聲後，張開雙臂撲進了他的懷中。
這一聲哥，喊的情真意切！
就像是親妹妹為了達到某種目的，從而在和親哥哥撒嬌。
又像是身為妹妹的她取得了某種成績，在向自己的哥哥炫耀。
更像是不諳世事的她受了委屈，要讓哥哥為她出頭並且不依不饒。
一路上，在擁堵的車流中，陳牧著實想了不少。
何小魚的反應也確實令他感到意外，甚至可以說是把他嚇了一跳。
使得他原本準備好的說辭，變得毫無作用，兩隻懸在半空的手掌，都不知該如何安放是好。
然而，撲進懷中的何小魚，卻還不至於讓他發懵。
真正讓他愣在原地的，是在何小魚身後，那些街坊四鄰們攢動的人頭。
慢慢放下幾乎掛在他身上的何小魚，陳牧放眼打量著這群眼神熱切的鄰居，很受觸動。
甚至在對上王嬸兒投來的欣慰目光後，隻感覺鼻頭一酸，已經隱約猜測到了何小魚喊他過來的良苦用心。
“小魚，早上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其實我應……”陳牧收回目光，剛一開口就被何小魚抬手堵上了嘴巴，“哥！你不用解釋，真的……”
何小魚撤回手掌，目光中噙滿了苦澀的味道：“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這不怪你，都是我不好！”
“從小到大我就是一個拖油瓶，以前是家裏的，現在是你的。”
“如果不是為了我，像你這麼優秀的人，是完全沒有必要寄人籬下的。”
“不錯，那會兒在病房門外，盈盈姐說的話我全都聽到了，當時我覺得很委屈。”
“你知道嗎？我哥犧牲前每次打回電話來都會提到你，甚至不經過我同意就把我的終身大事給定下來了。”
何小魚不顧鄰居們在場，向前湊在了陳牧的耳畔，附耳傾訴道：“他說……你是他最好的戰友，是過命的兄弟！而我，一定要嫁給你……”
她說著說著眼角溢出了淚花，哽咽道：“還……還說，他胸前會掛滿了功勳……參加我們的婚禮！”
陳牧靜靜傾聽著，並沒有急於打斷何小魚的哭訴，在心裏暗暗歎息。
他知道何小魚沒有說謊，因為當初兩兄妹通話時，幾乎每次他都在何大俠身旁。
並且眼下眺望遠方的天空，似乎還能看到何大俠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擠眉弄眼的音容笑貌。
在他看來，那隻是何大俠對他的一種調侃，更是一句兄弟之間的玩笑。
哪怕前幾天何小魚離家出走，在留給他的信中說起過這件事情，他也沒有當真。
畢竟，對何小魚而言，那是哥哥生前的囑托，更何況她年紀還小，正處於情竇初開的階段。
可此時此刻，何小魚又舊事重提，他當真是被感動到了。
但即便是這樣，他也不忍心去拆穿，去親手毀掉何小魚心中的這份美好！
“嗬嗬……嚇到你了吧？”
“別怕，不要毀了你在我心裏的形象哦，你可是無所不能的！”
“我想通了，從今以後你就是我親哥！不對，是比我哥還親的親哥哥，至於我……”
“要是我被人欺負了，你要幫我！如果我受委屈了，你要第一時間替我出頭，記住了沒有？”
“這麼看著我幹嘛呀？放心好了，我跟你開玩笑的！以後我會自食其力，絕不會再做你的拖油瓶了！”
“你為我，為我哥，為了我們家，已經做了太多太多！你是我家的大恩人，王嬸兒說了，人窮不能誌短，更不能忘恩！”
“我會知恩圖報的，所以呢，就便宜你了，能夠擁有我這麼一個聰明伶俐又漂亮的妹妹，是不是做夢都會笑醒呀？嘻嘻！我……”
何小魚破涕為笑，整個人的性格好像都開朗了不少，可還沒等她說完，就在一瞬間愣住了。
陳牧一把將她擁入懷中，他能從小丫頭的笑容中，感受到她笑著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心有多痛。
知恩圖報？
這個詞語，同樣刺痛了他的心，讓他無地自容。
他恨不得能馬上告訴何小魚，和她親哥哥相比，他能做的實在是少之又少。
是他導致了老何家的家破人亡，當初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是何大俠替他擋下了致命的幾槍。
如果不是為了救他，何家或許就不會遭人欺淩，何小魚的母親也不會突然發病，在那次強拆中丟掉了性命。
但是，想到龍魂的叮囑，為了這次任務，他也隻能強行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