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人販
南翔國的大街上一如既往的彙集了許多奇人異士,牽著馬走在大街上的黑色身影招惹來了形色不一的眼神,隻因馬上坐著兩名國色天香的女子,她們有著迷蒙的神色和妖豔嬌媚的姿色,特別是眼角刺著半隻胡蝶的女子,美而不妖,美豔脫俗,宛如輕風一吹便能化身為蝶,蹁躚起舞。
馬鞍上醒來的湘凝扶著身前的蘭沫隨著牽馬的槿溪緩慢的前進。
這些大街和樓閣都讓湘凝有著莫名的熟悉感,繁華如夢的縈繞在她的腦海裏,那場花燈、那場煙花雨下的飄渺,宛如幻象在眼前掠過,像是還沒從悲傷中回到現實而出現的夢境。
“槿溪,槿溪。”
從身後傳來低沉的呼喚讓槿溪稍稍的停住步伐,赤紅馬也隨之停下。
“怎麼了?”
“我想喝水。”在馬上呆了幾天不停趕路的湘凝也已經接近虛脫的境界,隻是扶著蘭沫的手一鬆,便失去重心的側身下墜,槿溪轉身一個箭步上前接住從馬鞍上掉下來的湘凝,而馬上失去扶持的蘭沫前傾伏在了馬背上。
“湘凝,湘凝。”朦朧的意識裏一直有人在呼喚著湘凝二字,而湘凝隻是迷糊的靠著槿溪冰冷的身體再度昏睡了過去,朦朧中,她被強有力的臂彎抱在懷中,直到一股甘甜的溫水順著杯沿流過她幹涸的唇,而她卻沒有力氣張嘴飲用,隻由得杯中的水從被濕潤的唇邊流過。
槿溪眉顰深鎖,盡管已經落腳客棧,半抱起躺在床上的她喂水,她根本喝不進去,隻是片刻的沉思,槿溪端起湘凝唇邊的茶杯一飲,降溫水含入口中,隨即俯身迎上湘凝的唇,他用冰冷的舌舔過她的唇,為她滋潤雙唇的同時將水渡入她口中。
變得有些冰涼的水順著喉嚨流入湘凝的身體裏,使她不再感到那麼幹渴,槿溪端起放在一旁的水壺仰頭張口往嘴裏又灌了一些水,再次重複著喂水的動作,這一次正要離開她的唇時卻突然被湘凝摟住了脖子,她潛意識的回應著槿溪的吻,似乎是因為冰冷的唇讓她感到舒適,未曾睜眼卻深深淺淺的舔舐著槿溪的唇,直到愣了半刻的槿溪再次做出反應,由驚愕的望著那張美得迷蒙的臉變為閉眼享受著她帶來的溫柔,他開始不能自主的對她深吻。
記憶裏,曾經有一個人也這樣吻著她,順著這樣的感覺,就這樣抱住了,就這樣吻下去了。
槿溪輕柔的抱著湘凝慢慢的躺在床上,他的手緩緩的下移,直到落在湘凝的腰帶上,隨著深入的吻慌亂的解著,意識依舊有些散渙的湘凝也隨著他的節奏拽住他胸前的衣襟沒節奏的拉扯。
門外傳來的一陣騷動驅逐了槿溪的興致,突然投出一枚飛鏢的槿溪快速的從湘凝身上抽離,一個疾步上前踹開了門,之間一抹顫顫巍巍的身影立在門外,愣愣的看著一臉森然卻有些衣冠不整的槿溪。
“我,不是故意,我,那個,小姐,你們……”蘭沫結巴的隔開槿溪望向屋內床榻上衣裳淩亂的湘凝,她半昏迷的側臥著,淺吟著槿溪的名字。
“你是湘凝的婢女?”似乎被擾亂了步調,槿溪冷視著身材嬌小的蘭沫,“陸家失火,你為何會昏迷在林中?”
“我也不知道,我從火海裏逃出來,接著就暈了,醒來就在這裏了。”蘭沫害怕的拽著胸前的衣領,低頭不敢正視槿溪可怕的目光。
“你可知我為何救你?”
“不知。”
“陸府的人都死了,你好歹也是服侍湘凝的丫鬟,多少知道她的日常起居,你就好好的服侍湘凝,就像以前一樣,一切不變。”槿溪一邊說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衣裳,輕微地歎了一口氣,“剛才的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那你要帶我們去哪?”蘭沫似乎是有意發問卻一副恐慌的模樣抬頭愣愣的望向一臉冰冷的槿溪,他永遠一副居高臨下冷若霜雪的表情,似乎對這世間的一切都不屑一顧。
“皇宮!”隻是簡短的兩個字就把一切都表述清楚,槿溪邁步繞過蘭沫,“湘凝交給你照顧,我出去一下。”
“是,槿溪公子。”蘭沫禮貌的雙手交疊放在腰側蹲了蹲,槿溪停了下來,眼睛稍稍後側瞟向蘭沫,略有所思,仿佛要問什麼卻還是邁開新步伐離去。
也許是湘凝告訴她我的名字,隻是這麼想著,槿溪已經離開了客棧。
蘭沫望著那抹黑色背影漸去漸遠不由得揚起一抹詭異的笑,轉身徑直走進廂房內,看著床榻上睡意朦朧的湘凝不禁哼笑。
“葵顏啊葵顏,你讓我殺你好還是救你好?”蘭沫搖著頭坐在床榻邊為她整理衣裳,歎著氣,“你什麼都不知道卻想要溫暖他,你可知道溫度會加速他的死亡。”
一陣暈眩的感覺從後頸傳至大腦,還在為湘凝整理衣裳的蘭沫失去知覺的趴倒在湘凝身邊,從門外進來的幾個人拿著繩子對她們進行捆綁。
“大哥,這兩個姑娘長得都挺標誌的,你說能賣多少錢?”
“我看這個丫鬟不簡單,不是尋常人,她身上有妖氣,你看。”虎背熊腰的男人一邊捆綁蘭沫一邊望著掉在地上的驅妖陀螺,“拿東西對人可是沒用的。”
“如果是妖的話說不定也能賣個好價錢,最近妖血可是賣的很火熱,多少達官貴人都搶著買。”中等身材的男人下巴長了一顆有毛的痣,看著怪惡心的。
“這女的就留著取血,床上的那個實在長得傾國傾城,你說要是送個當今的南翔王,說不定我們還能討個官做做。”另一個稍微瘦一些的胡須男挑了幾下眉,似乎在想一些齷齪的事情,“還是說留著給我們兄弟幾人玩玩?”
“少在這裏添亂,綁好了趕緊帶走,不然那個黑衣的少年回來就不好了,我可能看得出來他武功不差。”虎背熊腰的男子將蘭沫扛在肩上帶頭走在前麵,身後的兩名男人合夥搬著湘凝離開客棧。
陰暗的倉庫裏不透半絲光芒,隱隱約約的聽見是腳步聲隔著木板從上麵傳入耳畔,從半昏迷中恢複意識的蘭沫被綁在了木樁上,在黑暗裏,另一抹被捆綁的身影被放置在旁邊,湘凝並沒有醒來。
一群目光短淺的鼠輩!
蘭沫露出厭惡的神色想要掙斷身上的繩子,愕然發現繩子上纏繞著符咒。
該死!
“湘凝,湘凝。”蘭沫喊了幾聲湘凝的名字,似乎意識到什麼轉了轉眼珠又改口,“小姐,小姐,醒醒。”
“蘭沫?”從昏睡中醒來的湘凝似乎沒什麼力氣,在黑暗的輪廓裏看著蘭沫,“這裏是哪裏?我們怎麼會在這裏?”
火海的畫麵突然蹦出來,驟然一愣的湘凝失神的坐在原地。
“陸府沒了,爹、娘……”
“小姐?小姐?”仍掙不開繩子的蘭沫不斷的呼喊著,直到暗倉上的木板被從外打開,一縷刺眼的光芒漸漸的擴大,直至將暗倉的輪廓顯赫出來,外麵是喧雜男人聲,綁走她們的三個男人順著樓梯走下來。
“喲,美人兒醒了?”
“你們是誰?”
“我們?哈哈,你覺得我們像什麼就是什麼。”虎背熊腰的男人狂妄的笑了起來,被人綁走了還要問對方是誰,除了人販子難道還有其他答案?
“槿溪在哪裏?”湘凝環顧著四周,她記得火燒陸府之後槿溪一直帶著她,這次醒過來卻不見他的蹤影,難道出意外了?
“我們對男的可沒興趣,賣不到錢。”長著毛痣的猥瑣男挑眉弄眼的看著湘凝,“像你這般可口的姑娘倒是值個幾百兩黃金。”
“賣?你們要賣我們?”被捆綁著的湘凝勉強的從地上坐起來,愣愣的看著他們,似乎還沉浸在悲傷中的她沒有過多的神色,黯然相視。
“想想賣給誰好呢?哦,對了,不如就賣給南翔王吧,雖然傳言南翔王不近女色,不過你這般貨色的應該能打動他,說不定這日後成了皇後,可別忘了我們。”有些瘦的胡須男彎下身子拖著湘凝的下巴左右顧看,“若是沒了這刺青恐怕就是絕世傾國了。”
“我說,你們把人藏這裏,可真讓我好找。”低沉的聲調冷冷的從頭頂傳來,帶著壓迫感的陰影遮了一半的光芒,一抹熟悉的黑影印落在湘凝的眼瞳內。
“槿溪?救我!”像是抓住生命最後的稻草,湘凝展顏一笑,眼中盈淚。
“你怎麼找到的!這裏明明是南翔國最隱秘的地方!”三名男子顯得惶恐,紛紛拔出腰間的小刀隨時準備撲殺。
“從我們一進城就鬼鬼祟祟的跟著我們,我隻不過是想看看你們到底打得什麼主意,你剛才說,這兩個人是要獻給南翔王的?”槿溪鬼魅的輕揚唇角,並沒打算動武,“這般絕色,我也相信南翔王見了會動心。”
“你這不會是要跟我們搶吧?”虎背熊腰的男人向前邁了一步,似乎要有所行動,槿溪卻一聲哼笑,就連湘凝也不知道他心裏正在想什麼。
“當然不搶,既然是要獻給至高無上的南翔王,我自然樂意祝你們一臂之力。”槿溪從腰間掏出一塊令牌,擲了過去,冷冷一笑,寒意入骨三分,“你們要進宮就得用這個,到時候得了好處,可記得分我一些。”
“隻要你不跟我們搶人,得了好處自然不忘你。”胡須男義正言辭的拍著胸口起誓。
“好,不過你們要快點,南翔王可是一個等不得的人,最好是今天晚上能送去宮裏,他一定很高興,說不定會重重賞你們!”槿溪鳳眼半眯有意的加重了最後一句話的語調,看也不看湘凝一眼,轉身便離開了。
連你也不要我了?
湘凝望著決意離去的背影自嘲的笑著,也罷,家破人亡,也沒什麼值得好留戀,落在誰手裏都一樣。
三個人販麵麵相覷半刻,馬上就開始收拾啟程,一想到會有重賞,三人不敢怠慢的駕了輛馬車,直奔南翔的皇城。
第二節
拿著令牌的三人一路無阻的進入了南翔城內,高聳的城牆給人帶來一種無形的壓迫感,進入了高大的朱紅大門內,金燦的宮殿華麗堂皇,肅殺卻帶著一種奢麗的寒意。
“太奢華了,能在這裏過一天死了都值得。”由馬車上走下來演變為步行的三個男人佇立在寬大的宮殿中央不由的感歎,鬆了綁的湘凝被長著毛痣和胡須男帶著跟在虎背熊腰的男人後麵,穿著侍衛服拿著長矛的男子們有秩序的在各大宮殿之間巡回,一名稍稍有些老的宮女上前搭話。
“你們是來見南翔王的吧?”唐憐並未表現出過多的神情,似乎隻是奉命來引路。
“對對對,我們要給他獻上一個美人。”三名男子趕緊點頭,歡喜中顯得有些緊張,不知道南翔王會給他們什麼打賞。
“隨我來吧。”唐憐看了看他們帶著的女子,確實姿色不凡,轉身朝著熙凝宮的放下走。
繞過好幾條裝飾華麗的複廊,拐過荷花池再步入一個拱門,往前直走便看到熙凝宮,宮殿的屋簷樓角掛著精致特別的風鈴,敞開的宮門能看見正殿的一幕珠簾。
唐憐領著他們走近了熙凝宮。
“南翔王,我已經把他們帶到了。”唐憐稍稍的鞠躬,隨後轉身帶上門離去。
珠簾後麵一抹若隱若現的身影優雅的躺在軟榻上。
“聽說你們要給我獻美人?可有此事?”珠簾後傳來慵懶的聲音,夾雜在清脆的珠子相擊聲中。
“對對對,絕對是天下第一美人,隻要您過目了一定會深陷其中的!”
“若經打扮一定更美得動人。”
“我們連夜兼程就是為了能讓王您盡快的看見這樣世間罕見的絕色。”
三人爭相恐後的嚷著。
“既然是絕世美人,為何要獻給我,為何不自己留著?”珠簾有些騷動,黑色的人影改變了坐姿,繼續玩弄著手中的匕首,哼笑。
“那是因為,這個世間能和這般美人匹配的隻有至高無上的王您啊。”站在最前麵的粗壯男人阿諛奉承的笑著,下一刻卻表情凝固的佇立不動,另外兩名男子惶恐的倒吸了一口氣,看著一把閃著銀光的匕首直直的穿進他的天靈蓋,一行紅色的液體順著鼻尖流淌滴落,半會兒才筆直地向後倒下,死不瞑目的看著寢宮奢華的天花板。
“你們的膽子可真是不小,擄走我的人來獻給我?”從軟榻上起身的槿溪撩開珠簾,霎時傻了眼的兩名男子狗急跳牆的拔出腰間的匕首挾持湘凝作為人質。
而愣住的湘凝直直的看著那張戲謔的臉,他居然是南翔王!
“你,你不要過來,不然我殺了她!”
“把你們的匕首放下!”風輕雲淡的口吻卻帶著一股不可抵抗的壓迫感,隻是稍稍頷首眯眼,一股冰冷的寒意和霸氣足以讓人顫栗,一步步向前走去的槿溪哼笑一聲,徐緩開口,“如果你們還想活著離開這裏!”
思索了片刻的兩名男子急忙丟下匕首跪在槿溪的身前,磕頭求饒。
“南翔王饒命啊,小的不知好歹,有眼不識泰山,小的知錯了,南翔王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小的一命吧。”
“我們也隻是為了生活而幹這些勾當,並沒有謀財害命,南翔王開恩啊,我們發誓以後再也不販賣人口了,饒命啊。”
槿溪走近他們身邊伸手一把將湘凝拽進自己的懷裏,修長的手指劃過她沾了灰塵的臉。
“從今天開始,能欺負你的人隻有我一個,記住了?”槿溪布滿冰霜的臉上竟透出一絲溫存的笑意,不由得讓人慌了神,可偏過視線卻看見地上不瞑目的男人,那樣一招致命的手法極其殘忍,再次望著這張溫柔妖媚的麵容,美得讓人覺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