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過往
洛林國,陸府滅門慘案人盡皆知,隻是議論之聲早已隨時間的推移而湮沒。
依舊一身紫裙的湘凝戴著半張麵紗,為了避開閑言閑語,馬車停在已經隻剩下一堆廢墟的陸府前,湘凝從被槿溪揭開的車簾內走出,感慨萬千的看著曾經繁華一時的陸府。
她曾經是被捧在掌心裏的陸家大小姐,被眾人寵著愛著護著,隻是轉眼間,便已無家可歸。
槿溪觀察著湘凝的表情,皺著眉,悲傷卻哭不出來。
湘凝邁步跨過燒焦的門檻走進去,一片頹敗的景象狠狠的刺入瞳孔,曾經的園林隻剩下一片焦黑,內堂也似好幾十年沒有打理過的廢舊模樣。
腳步聲從另一條廢舊的走廊傳來,突然聽到一聲瓷器掉落碎了一地的聲音。
“馬呂?”湘凝順著聲音源望去,馬呂驚愕的表情並不亞於湘凝。
“小姐?”馬呂快步上前,即便隔著麵紗,他也記得湘凝眼角的蝴蝶。
“哥,怎麼回事,摔破東西了嗎?”身後傳來一聲女子細膩的聲音,一抹橙色的身影從轉角出來,抬頭驚訝的看著湘凝和槿溪。
“你們是誰?怎麼會出現在陸府?”
“馬玲不得無禮,這是湘凝小姐。”馬呂打斷馬玲,有禮的上前向湘凝作揖,隨即指著身旁一臉稚氣的妹妹,“這是我的親妹妹,馬玲,陸府失火已經過去快半年了,人們都快忘了。”
“我沒想到你還活著。”湘凝如見故人,揭了麵紗淡然一笑。
“當日我出去辦貨,回來陸府已經沒了,竟不知道小姐還活著。”馬呂歎了一口氣,帶著湘凝和槿溪繞過一條走廊,“陸老爺生前對我有恩,每個月我都會帶著馬玲來祭拜老爺和夫人。”
“這是你給他們建的墳?”湘凝停在後院,是大大小小的墓碑,上麵擺著祭品。
“是啊,我是一個奴才,也沒什麼積蓄,隻能在原來的陸府裏建一些簡單的墓,哎,老爺生前處處行善積德,也沒什麼仇家,沒想到一場火就……”馬呂再次歎氣,轉身看了看一直跟在湘凝身後的槿溪,“這位公子是誰?”
“他叫槿溪。”
“小姐,有一件事我想……”
“哥,好像漏了一件東西在家,要回去拿。”馬玲從後麵跑來,無意的打斷了馬呂的話。
“我跟你去好了。”湘凝看著比自己年幼許多的馬玲笑了笑,撩起麵紗便隨著馬玲去了,留下槿溪和馬呂。
“你有話對湘凝說?”
“嗯,關於她的身世。”
“身世?”槿溪眸光一閃,似乎對這事感興趣,“你跟我說吧,我和湘凝快結為夫妻,我也想了解一下她。”
馬呂點點頭,領著槿溪朝另一處走,在陸老爺屋後的樹下有一個墳墓,上麵刻著陸湘凝三個字。
槿溪蹙眉,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
真正的陸湘凝早在四年前就病死了,現在的湘凝小姐不過是四年前陸老爺在安陵國的懸崖下撿回來的,一個失憶的女子,也極有可能就是當年死不見屍的葵顏公主。
馬呂歎氣,伸手拂去墓碑上的灰塵,槿溪卻沒有說話,若有所思。
“所以,你打算告訴她?她可能是葵顏公主?”
大街上,穿過小巷子,馬玲朝著一件簡陋的木屋跑去,湘凝隔著街角望著另一條巷子,突然聽到木屋傳來馬玲的叫聲,幾個彪悍的男人窗入室內輕薄馬玲,湘凝急忙的跑過去卻讓那幾個男的轉移了目標,他們猥褻的看著湘凝標致的臉,一步不靠近。
“看來你想陪我們玩玩。”
“的確比馬呂的妹妹漂亮的多,值幾個錢。”
湘凝不住的後退,那樣的畫麵似乎很熟悉,熟悉的讓大腦一陣惡痛。
“聽說他們是龍鳳胎,長得真精致,不過頭發都散了,還穿著同樣的白衣,真是男女難辨。”
“不知道公主是什麼滋味。”
“嚐嚐不就知道了。”
記憶裏不同的聲音在腦海裏盤旋,白衣女子衣裳不整的躺在地上,身下的白衣染著一灘鮮紅的血跡,兩名刺客整理著衣服,一臉滿足的拔出插在地上的劍。
“不是真的,不是,不是!”突然捂住頭痛苦蹲在地上的湘凝不住的呻吟,那些最不願意回憶起來的畫麵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在大腦撕裂,噴湧而出。
馬玲趁他們不注意拔出了匕首護在湘凝身前,前來惹事的兩名男人不好繼續的離開,馬玲看著湘凝驚慌失神不知如何是好,隻好先回去通知槿溪……
馬呂背對著槿溪歎了一口氣,還想再說什麼時,冰冷的長劍已經從他腹部貫穿而過,一道血痕在夕陽下格外刺眼。
“你知道的太多了。”槿溪收劍冷漠的斜睨著血泊裏不再動彈的馬呂,他決不允許在這個時候讓湘凝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他不允許她離開他!
槿溪眼神一閃,一枚飛鏢投出,躲在紙門後麵的馬玲低頭看著自己心髒的位置開了一朵血花,緩慢的倒地。
槿溪轉身離開陸府。
在洛林大街上尋了半天才在淺夕閣找到湘凝的槿溪踏上了閣樓,半遮臉的麵紗在清風中浮動著。
“在想什麼?”放劍於桌邊的槿溪坐在湘凝身旁,伸手勾過她的下巴往唇邊拉。
“沒什麼。”有意避開的湘凝偏過臉,讓槿溪撲了個空,順著她的視線望向閣樓外,“隻是在想,我跟你在一起,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