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赤兒飛伸手從父親的枕邊摸到彎刀,無聲的抽出,他的心跳的很快,手卻很穩。
鐵木真雖然總讓他感到不安,但一年來被打的人可不是他,泰赤兒飛覺得,積威之下,鐵木真總會有些害怕吧!
帳篷內外,兩個少年都在深深的吸氣,做著最後的準備。
生或死,在草原人的眼中並不可怕,隻有站到最後的人才是英雄。
(三)
鐵木真已經做好準備,他摸到帳篷門口悄悄的拉開一角,還沒等他看清裏麵的情況,一道寒光就撲了出來。完全是本能的反應,鐵木真向後躲開,滾倒在草地上。
泰赤兒飛無聲的撲出來,高高躍起,舉起他父親特製的大彎刀劈下來,仿佛要將鐵木真劈成兩段。
月光下,泰赤兒飛的五官移位,眼睛突兀而出,仿佛惡魔。
鐵木真就地滾開,泰赤兒飛的刀砍進泥土中,他就地用刀撥起泥土和碎草拋向鐵木真,同時回身掄起彎刀劃過去。鐵木真眼中進了雜物,但最後一瞥已經看到泰赤兒飛刀的路線,於是豎起刀擋在身前。
這一刀是硬碰硬,一溜火光在昏暗的火堆旁格外刺眼,而那聲碰撞聲更是驚心,巡邏的護衛們終於撥馬趕過來。
泰赤兒飛從沒想到鐵木真的力量是這樣的大,他那一刀已經盡得他父親真傳,除了他父親,尋常護衛都不一定能攔得住,可鐵木真就攔了下來,不僅如此,還做出了回擊。
護衛們都驚恐的大叫起來,因為鐵木真的回擊是近身,彎刀奔著泰赤兒飛的胸膛滑去,而不是避開。
泰赤兒飛久懸的心終於平靜下來,因為他明白,下一刻自己就要死了。他看著鐵木真仇恨的麵孔,突然有了道歉的衝動,他想解釋這一年來的不友好其實是出於妒嫉,因為鐵木真比他有力量,比他更像天空中的雄鷹。
刀終於滑到了泰赤兒飛的胸腹,血並沒有第一時間漫出,鐵木真已經跳開,泰赤兒飛才感到痛和血的滾燙,還有裸露出的內髒的的冰涼。
“我殺了你!”
鐵木真雙手握刀,高高舉起。
“對不起。”
泰赤兒飛忽然說,鐵木真愣住了,刀劈不下來了。
“其實你是我最好的安答,隻是我從不肯承認,因為我妒嫉你比我有能力,因為我的父親總說隻有你這樣的人才是草原真正的主人。”
泰赤兒飛這麼說時已經撲倒在地,血迅速在他身下蔓延。
鐵木真一臉茫然,他從不知道泰赤兒飛的父親這樣評價過自己。
泰赤兒飛的父親赤著上身站在帳篷外,冷漠的看著即將死去的兒子,沒有絲毫的憐惜,倒是泰赤兒飛的母親哭天搶地撲在兒子的身上,指著鐵木真痛罵。
“都散了都散了,沒什麼好看的。”
泰赤兒飛的父親喝斥圍過來的護衛們,然後回身進了帳篷,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鐵木真站在原地發愣,直到他的母親把他拉回帳篷。
手還在抖,但心卻安靜下來。周圍明明沒有聲音,但鐵木真耳朵裏卻聽到隆隆的雷聲,像有什麼東西從天而降,直擊在他的心海深中。
“原來是這麼回事,太扯啦!”
鐵木真突然說,他的母親一驚,正給他擦拭臉上血跡的手縮了回去。
“娘,您別怕,我還是您的兒子。”
鐵木真笑笑,粘有血汙的臉在搖曳的油燈下仿佛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