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峻與劉安世二人的關係相當好,甚至和郭威的關係也不錯。不過,這也正是劉安世憤怒的原因。在他的心裏,劉承佑之所以選擇了王峻,肯定是因為王峻向劉承佑承諾了什麼。這在他的眼裏,類似於背叛。
正是這種兄弟的背叛,讓劉安世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伸手過去就要揪住王峻。
王峻不躲不閃,但目光炯炯盯著劉安世,隻是說了一句:“想不想救你大哥?”
李存在旁邊冷笑一聲:“救?聖旨上不是說,是讓你來殺嗎?”
王峻並不認識李存,他看看這個獨臂的刀疤臉,心裏想想朝廷那四處漏風的情況,也不想再說什麼了。他隻是盯著劉安世,對他說道:“兄弟,我和你大哥的關係,你是清楚的,我不會害你們的。”
劉安世又要說什麼,房間內的郭威忽然說了一句:“讓他進來!”
郭威發話了,劉安世憤憤地放了手,繼續氣鼓鼓地坐在石凳上。
王峻看了看他,就進去了。
聽著房間內傳來說話聲,劉安世再次坐不住了,他對著李存說道:“不行,三弟你在這裏守著,我得去把人叫起來,不管怎樣,不能讓那個昏君不明不白的就把咱們給殺了。”說完,他就走了。
李存靜靜坐著,不遠處的房間內,聲音漸漸大了起來,似乎是在爭吵。
李存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麼,臉上忽然冒出一絲冷笑。
良久,王峻氣憤憤地出來了,一看劉安世不在,他對著李存說了一句:“不知道你是誰,但去勸勸郭將軍吧,坐以待斃,什麼都不做,那肯定會有大禍臨頭的!”
王峻走了,李存進來了。
郭威已經不在那裏坐著了,他在屋子裏,不停地走來走去。李存也不說話,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靜靜地看著。
好一陣子,郭威才安靜下來。
他看到了李存,頓時歎了口氣,一屁股坐下了。他手扶著額頭,表情痛苦地說道:“三弟,今日愚兄,當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李存笑笑:“大哥,不說大嫂和侄兒們的大仇,現在大禍臨頭,咱們要坐以待斃嗎?”
郭威還是不說話。
李存繼續說道:“現如今,聖旨雖然下了,但是這裏是鄴都,是你的地盤,一切還有可為。若是遲遲不動,那等到劉承佑站住了腳,那時候就是萬事皆休了。”
郭威認真地說道:“此事我不是沒想過,但是這些年,若非,若非先帝,哪有我的今日?說實話,並非是我死守道義,而是若是我如此做,天下人會如何看我?就算是這裏的十萬人馬,他們會跟著我嗎?一個不仁不義,就足以讓許多人離我遠遠的了。”
這倒是郭威的心裏話,李存也知道,他並沒有什麼隱瞞。李存笑嗬嗬地說道:“大哥,你覺得李從珂、石敬瑭這些人,又有什麼仁義?大哥,勝利者就是正義。不過,大哥擔心道義,此事好辦,大哥且安坐就是了!”
說罷,李存起身,晃晃悠悠地出去了,留下郭威一個人在房間內歎息。
李存一出府門,就碰到急匆匆趕來的劉安世。這一次,他不但全身甲胄,盔明甲亮,而且帶了足足上千名甲士,一來就把郭威的府邸給圍上了。
看著李存目瞪口呆的樣子,劉安世不管不顧,先大聲下著各種命令,布置著防禦。李存抬頭望去,卻看到遠處的城頭上,也是人影閃動,顯然也正在加強著防禦。
安排妥當了,劉安世這才轉過身來,拉著李存就坐在郭威的府門口。他手中提著鐵鐧,身邊是滿臉橫肉的張虎翼,二人似乎是兩隻猛虎,擇人而噬。
李存在劉安世的耳畔,小聲地將郭威的想法給劉安世說了一番,劉安世頓時一愣。他是個直來直去的人,劉知遠對他們有恩,所以他對劉知遠恭恭敬敬,但劉承佑和他並沒有什麼交集,現如今又徹底撕破了臉,劉安世更是不打算隱忍。
但是沒想到,自己的大哥,考慮的更深入啊。
劉安世也安靜了下來,他漸漸開始思考起來。過了半晌,他忽然轉身就走,嚇得張虎翼和李存都是一愣,隨後張虎翼急匆匆地跟上。
劉安世卻轉過頭,對著張虎翼說道:“你守在這裏,誰也不能進去,要是朝廷來的人,砍了。”
張虎翼叫一聲遵令,隨後大斧一掄,就像個門神一般站在了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