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所長注意到右側柵欄上掛著幾縷扯碎的黑色布條，再看看卓焱被撕裂的黑裙下擺，搖了搖頭。
別墅前門敞開著，猶如一隻巨獸張開了血盆大嘴，正等著美食上門。
卓焱看了看李所長：“門是開著的……我走的時候，門關得很好。”
“你是從二樓跳下來的吧？”李所長指指她受傷的腿，再看看柵欄上的布條，“然後從柵欄翻出去，是吧？”
卓焱點點頭，朝前走去，李所長卻攔住了她：“你走後麵，嫌犯說不定還在你家裏。”
這麼快譚夢青便成了嫌犯麼？這個稱乎貌似晚來了四年呢。卓焱麵無表情，心裏卻冷冷地笑了，那笑容仿佛還在滴血。
別墅裏很安靜，除了呼吸和心跳聲，什麼都沒有。
但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讓卓焱腦裏響起了警報。警察們幾步衝上樓去，下樓的時候，對著李所長搖頭道：“沒有人。”
樓下也被搜索了一遍，沒有譚夢青。
隻有客廳裏淩亂不堪的家具和茶幾上的杯子能證明，這裏曾經有兩個人談話，並且發生了一場打鬥。
有多麼激烈，恐怕隻有當事人知道。
卓焱心裏的不安卻在擴大。
在其他人忙著現場取證的空擋，李所長走到卓焱麵前：“我想知道，你為什麼一個人住這麼大這麼偏僻的別墅，如果這問題太過私人，你可以不回答。”
“喔，那個，我畢業前，親戚去世了，因為沒有小孩，房子就留給我住。”卓焱漫不經心地說，神經依舊被感覺牽製著，讓她慢慢走向廚房。
幾點微不可見的紅色痕跡飛濺在冰箱的大門上，隨後走進的李所長，在看到卓焱惶然的神色後，大步上前，拉開了冰箱門。
一顆人頭骨碌碌滾出來，掉在地上，轉了幾個圈，麵朝上方停住。眼睛瞪得滾圓，皮膚泛著青色，頭發也黏黏地粘在一起，盡管已經死透了僵硬了，卓焱還是辨認出來。她立刻蹲下身，胃裏一陣翻騰，忍不住吐了出來。
譚夢青的頭。
冰箱裏塞滿了碎屍塊，血水早已凍成豔紅的冰，就那樣將支離破碎的譚夢青再次凝合成一個整體。
李所長辦過的案子也多，血腥的場麵不是沒見過，但在看到屍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幹嘔一聲。
隨後，小小的廚房湧入幾名警察，取證，保護現場，各司其職。
卓焱依舊蹲在地上，過了好一會兒，李所長遞給她一張紙巾，然後將她拉了起來。
“謝謝。”卓焱扶著牆，剛有好轉的臉色又變得蒼白無比。
李所長卻沒有看她：“死者是譚夢青？”
“是的。”
“那，現在，你是最大的嫌疑人。”
“什、什麼？”卓焱難以置信地抬頭，“嫌疑人？”
愣了一下，卓焱很快便想清楚，不由冷笑道，“你懷疑我殺了她，然後跑去惡人先告狀？讓你們來發現屍體，然後懷疑我？我有必要這麼傻？”
“說不準。難保你不會殺掉她，然後再走，你完全有作案時間。”
“那動機呢？”卓焱捂著胸冷笑道，“我為什麼要殺一個和我無怨無仇的人？”
“真的是無怨無仇？”李所長轉過身來，直視卓焱。他有一雙小而明亮的眼睛，平時看著，讓人覺得此人溫柔敦厚。但此刻，這雙眼睛充滿了洞察力。
在這樣的眼神裏，任何秘密都無法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