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苦的尋找換來的如果不是驚喜,就隻有絕望!蘭貝兒在千百次的尋找中得到的答案就是:爹早已離開了波斯,最後見過爹的人恐怕就是甘石星了。她雖然極不願相信,但又不願這樣放棄,所以她回來了。相較當初的一腔熱情、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意氣風發,如今卻是心灰意冷、懊惱沮喪!她不敢想如果爹真的葬身大漠,她將何去何從。她不知道她將來會怎樣,她覺得自己的未來就如這茫茫的沙漠——漫無邊際、毫無希望!她想再見到甘石星,想問問當初的情景,又怕見到他,怕聽到令她害怕的事情。斷斷續續,她大約也知道些關於“大漠魔笛”的事:三年來,它已經成為沙漠商旅們的護身符,每到危險時刻,總會有悠揚的笛聲響起,把他們從死亡邊緣拉回來。他終於如她所願,她該欣慰嗎?
“蘭姑娘,你也下來休息休息、吃點東西吧。”劉老板的聲音喚回蘭貝兒的思緒,她這才發現商隊已停下來休息吃飯,她點點頭,抓住劉老板的手跳下駱駝。接著有人遞補上幹淨的帕子。擦過手又有人遞上幹糧和水。他們的確照顧得她很周到,可她卻感動不起來——他們這樣對她,不是因為她,而是因為那個人。這讓她心生芥蒂。
啃著又幹又硬的幹糧,蘭貝兒心事重重,幾乎按捺不住心跳。再見到他會是怎麼樣的情景?她又該如何開口?劉老板靠過來,道:“天黑之前我們就可以到吉朗了。”“什麼?”蘭貝兒心不在焉地應到。“到了那裏,或許就可以見到姑娘要找的人了。”劉老板說。蘭貝兒猛然醒悟,忙掩飾道:“我……沒找什麼人。”劉老板笑笑道:“姑娘就別遮遮掩掩了,你不是要找‘巴穆吉朗’嗎?”“巴穆吉朗?”蘭貝兒喃喃道,是他的別稱嗎?劉老板接著道:“在波斯,我一提起有人相托,姑娘就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想必明白所托之人是何人了。姑娘即不是生意人,這樣千裏奔波,若不是為利,就是因情而動了。而此番跋涉又無明確的方向,定是為找人。我猜得可對?”蘭貝兒忍不住點頭道:“不錯,我是找人,卻不一定是找他!”“到這沙漠中來找人,除了他,還會有誰?”劉老板道:“何況,他能托人照顧姑娘,就必定與姑娘有淵源。”
蘭貝兒許久無言,其實她很明白,此事無論她如何否認,明眼人還是會看穿她的心思。她不肯承認不是為瞞人,而是要騙自己。劉老板見她不開口,就當是默認了,於是又道:“要找吉朗巴穆爾不是件容易事!他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許多被他救過的人連他的麵都見不到,更別說在這沙漠裏找他了。隻有到吉朗去才最有可能找到他。”“吉朗?”蘭貝兒不解:“那是什麼地方?”“那是個小鎮,聽說鎮上的人原本都不住那兒,他們原來住的地方被一場風暴摧毀了。是巴穆吉朗告訴他們風暴要埋沒小鎮,教大夥搬到現在的地方。小鎮的人們感激他,就把鎮子叫做‘吉朗’。那裏也成了他的落腳之處,除了在沙漠中遊蕩外,就會住在鎮子裏。”“他……有家了嗎?”蘭貝兒問。雖然她做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但手還是不由自主的握緊了,幹透的幹糧被她捏成碎屑,紛紛掉落。劉老板笑道:“隻要他願意,鎮上的每一家每一戶都是他的家。”蘭貝兒覺得劉老板含笑的目光另有含意,忙將幹糧遞到嘴邊,借以掩飾不自然的神情。“不過,”劉老板又道:“他似乎還沒有成家的打算。”蘭貝兒聽出他話中有話,心一下亂了,理不清是喜是憂,是苦還是樂。
想想前次過沙漠的經曆,這一次似乎是平靜得多了,一路平安地就到了那個叫“吉朗”的小鎮。鎮子不大,也沒有特別的地方,隻是在鎮中心積了一座土台,有一間房那麼高。台子上豎了一根三丈多高的旗杆,在鎮外就能看到。旗杆上掛了一根竹筒,象一根巨大的笛子,風吹過時發出“嗚嗚”的響聲,能傳出很遠。鎮上隻有一家客店。駝隊停在客店門前,劉老板對大夥說:“大家把牲口貨物安置好,咱們在這裏打尖吃飯。”其餘人應聲,各自收拾去了。蘭貝兒從駱駝上下來,仔細打量四周。“蘭姑娘,進去歇息歇息、吃點東西吧!”劉老板道。這時,店裏走出來一個人,五旬左右,象個主事的,熱情地同劉老板打招呼:“喲,劉老板,您來了!這一趟買賣做得不錯吧?恭喜發財!”“托福,托福!”劉老板回禮:“趙八爺生意興隆啊!”“談不上。”趙八爺道:“請,裏麵請!”將他們領進客店,在一張桌子旁落座,又問:“劉老板要吃點什麼?”劉老板揮揮手,看看蘭貝兒,問:“蘭姑娘要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