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臚大典之後,朝廷要為新科進士在國子監建進士提名碑,以彰顯其尊貴。
傳臚大典的第二,袁方就決定去拜訪盧象升。
袁方經過幾番周折,終於打聽到盧象升住在宜興會館,他身著嶄新的進士巾服,顧了一頂轎子,直奔宜興會館而去。
宜興會館在靠近琉璃廠正西坊的要兒胡同,轎夫熟門熟路,他們抬著袁方一路跑,從安定門大街一直往南,跑到東江米巷路口才慢了下來,兩個轎夫腳步雖然慢了下來,卻沒有停留,沿著東江米巷一路走到正陽門,過了正陽門就是正陽門大街。
正陽門大街是一條繁華的商業街,兩旁有鮮魚口、豬市口、煤市口、糧食店等集市,各地在京做官的人為了解決進京應試舉子的住宿問題,在大街兩廂建立了各地會館。
宜興會館就建在正陽門大街西麵的要兒胡同裏,會館有大三個院子、二十多間廂房,會館裏麵還有戲樓、罩棚等場所,是宜興縣舉子、商人來京城落腳兒的地方。
此刻,頭戴四方平定巾,身穿藍色盤領衣的盧象升正坐在一間廂房裏麵看書。
“建鬥,建鬥,大門外有位新科進士找你!”一個同鄉在盧象升的窗前喊道。
盧象升放下書本,推開木窗,問:“是誰呀?”
“我也不知道,你去看看吧!”
盧象升整了整衣冠,走出房門,匆匆趕到會館大門,大門前有五級台階,他看到台階下有一位身穿嶄新進士服的年輕人,想必此人就是來找自己的。
盧象升拾級而下:“這位仁弟可是找我的?”
袁方抬眼一看,來者是個膚色白皙,長得十分消瘦的年輕人,他笑盈盈地拱手道:“盧年兄高中進士,年弟袁方特來恭賀!”
盧象升不認識袁方,看他進士打扮,想必是同年,於是客氣地拱手回禮,表情卻很僵硬:“同賀!同賀!”
袁方不在乎盧象升的表情,畢竟是自己來交朋友的。他自來熟地恭維道:“年兄我對你早有敬仰之意,隻可惜無緣相見。”
盧象升很是不屑,他本想敷衍兩句就謝客,兩眼看著袁方,看著看著,臉上的表情突然發生了變化:“你,你不是殿試那暈過去的國子監考生嗎?”
袁方心想,認識我?那就好辦了。
“正是。年兄,當時在考場上昏過去就什麼都記不清了,後來之事可否告知一二?”
盧象升搖搖頭:“當時場麵很混亂,而且我也不認識年弟你,不過我聽你是袁撫台的公子,沒想到你也考上了,當時我還以為你……”
沒考上三個字盧象升沒出口。
“很多人都會這樣認為,這不奇怪,因為年弟我畢竟是昏過去了。”
盧象升尷尬一笑,然後把袁方讓進會館:“年弟請進來一敘,不知年弟可否賞臉?”
袁方來的目的就是與你盧象升交朋友的,當然希望去盧象升的住處與之長談,他客氣地禮讓道:“年兄先請!”
意思是讓盧象升在前頭走。
盧象升十分地客套:“年弟你先請!”
按規矩袁方是客,當然是袁方先邁第一步,但是袁方的歲數明顯過盧象升,所以他再次禮讓道:“還是年兄先請!”
這樣推來推去何時能夠邁出第一步,盧象升不由分,伸出右手拉起袁方,意欲並肩而行。
當兩雙手握在一起的時候,讓袁方吃驚不,盧象升握住的手特別有力量,這分明是練過武藝的,他外形並不強壯,手勁卻如此的有力,這是袁方所沒有預料的。
盧象升也吃了一驚,這位年輕人的力氣可不是一般的大,從握住的手就能感覺得到。
兩人大有惺惺相惜之感,互望一眼,兩隻有力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沒有鬆開。
袁方和盧象升並肩走上台階,走過台階之後,二人的手才鬆了開來。
院子裏有幾個商販模樣的人,用異樣的目光看著這兩個年輕人,盧象升才不管別人的目光,又拉起袁方的手進了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