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方一開始還以為是店二來送水或者整理房間的,沒想到闖進來四五個身穿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人。
袁方坐起身厲聲喝問:“你們是什麼人?”
一個百戶手中拿著一張畫像,神氣十足道:“看不出來嗎?我們是錦衣衛的,查案子。”
張從橫眉道:“我家老爺是山海道六品監軍僉事,你們話客氣點!”
黯淡的燈火下,袁方看到這個百戶臉色紅潤,兩眼有神,是一個比較精明能幹的人,他下了床,整理了一下衣冠,問:“你叫什麼,深更半夜闖入我的房間,有駕貼嗎?”
駕貼就是錦衣衛出來辦事的官照,相當於搜查證。
這名百戶取出駕貼在袁方麵前晃了一下就收起來了,道:“我們沒有時間跟你囉嗦,我們知道你是從山海關過來的,我問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叫做袁崇煥的人?”
“怎麼啦?”
百戶一邊打量袁方一邊道:“他是兵部的一個主事,失蹤了,我是負責這個案子的主辦,所以必須嚴查每一個進出山海關的官員。”
袁方冷冷道:“現在查過了,這裏沒有你要找的人,你們可以滾蛋了吧?”
“你!”這名百戶惡狠狠地一腳踹翻了一張凳子,差點砸到袁方的腳,“走!”
這夥錦衣衛招呼不打就出了房間。
張從一邊關房門一邊道:“這個龜孫子,以後別落在我的手上,要是落在了我的手上看我怎麼收拾他!”
“睡覺!”
第二一早,袁方帶著張從在城門附近暗中查看城防的情況,然後又騎馬前往三屯營,並尋找趙率教最可能被伏擊的地點,他還把一路上的地理方位作了詳細的記錄。
袁方帶著張從在三屯營附近轉悠到餉午才趕回遵化城,來到城門口,正好碰到一隊迎親的隊伍入城,也許是守城的官兵收了人家的好處,所以很殷勤地在城門口維持次序,攔住其他進城的百姓,百姓們也不急於入城,堵在城門口看熱鬧。
迎親的隊伍進城的時候,一路吹吹打打、燃放鞭炮,場麵很是熱鬧,袁方也下馬觀看。
迎親的隊伍入城之後,城門口滿地都是紅彤彤的鞭炮紙屑,空氣中充滿了硝煙的氣息,百姓們才有有笑地開始入城,守城的官兵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狀,似乎想要在這群入城的百姓中找出不軌之徒。
袁方的肚子雖然開始打鼓,卻不急於入城,城門太擁擠了,他準備等到百姓進了差不多再入城,於是就站在城門外無聊地看著那些守城的官兵。
“叫花子,快滾開!”一個守門的旗官突然大喝。
袁方順著聲音望去,看到一個六七歲的男孩,衣衫襤褸地蹲在滿是紅紙屑的地上,自顧自地尋找著還未燃放的鞭炮。
旗官見男孩沒有搭理他,頓覺顏麵盡失,他一腳踹在男孩的身上,男孩被踹倒在地,入城的人又圍在了一圈看起了熱鬧。
男孩站起身來惡狠狠地瞪了旗官一眼,旗官被激怒了,他舉起拳頭口中大罵:“奶奶的!”
眼看拳頭就要落在男孩的身上,袁方此時就站在旗官兩步遠的地方,他一個健步上前抓住了旗官的手臂:
“這位兄弟,有話好好嘛,怎能對一個孩子動怒呢!”
旗官還跟袁方較勁,他哪裏有袁方的力氣大,舉起的拳頭被袁方牢牢地控製著,他正向發怒,看到抓住他手臂的竟然是一位身穿六品文官的人,嚇得什麼脾氣也沒有了。
“人家隻是個孩子,你何苦對人家下狠手?”
旗官在袁方麵前點頭哈腰:“的該死,的知錯了!”
袁方沒有理會這個旗官,他轉向了男孩:“叫花子,軍爺叫你走開你為什麼不聽?”
男孩挺胸道:“我又沒擋他的道。”
“嘿,你還挺強的。”袁方繼續問,“你叫什麼?”
“孫可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