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回家,她等了好多年,就等這一句話。

那是溫長如給她做的第一頓飯,也是最後一頓飯,四月清明,竟是最後一麵。

後來她眼睜睜地看著母親從眼前跳了下去,劇烈的聲響,血濺三尺,來來往往的,全是尖叫聲。

“出事了!”

樓底下傳來驚慌失措的動靜,隨即而來的,便是此起彼伏的救護車笛鳴。

溫故抱著自己坐在角落裏,渾身都在顫抖。

她打電話給唐不甜,給開七,給老大,給知新,毫無例外,每一個號碼,都空蕩蕩。

什麼叫絕望到失神落魄?溫故覺得自己不再是自己了。

秦蘇墨大概就是那個時候進入她的生命之中的。

說起來也真是奇怪,最初的痛是他帶給她的,可往後的日子裏,在溫故彷徨無助的時候,向她伸出手的,亦是他。

當身邊的人早就離她而去的時候,她隻能向他低頭臣服。

秦家大宅,空蕩,奢華。

溫故被雨淋濕,她站在偌大一個客廳,校服黏膩,渾身都冷得發抖。

周圍的人陸續被支走,此刻,隻剩下她和秦蘇墨。

氣氛低沉得可怕,就像是暴風雨前那般光景,不動聲色得有些異樣。

她從未見過這麼豪華的別墅,也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人。

烏發柔軟,側顏精致。

潔白的鋼琴前,坐著極致的黑,他的手指修長,將一曲river flows in you彈得悅耳靈動。

“啪”的一聲,秦蘇墨合上鋼琴。

徹底將懵懂迷茫的溫故拉回這座冰冷的豪宅。

她不知道,為什麼那些陌生人要帶她來這裏。

她根本不認識眼前的男人。

她怎麼會認識那樣子的人呢?他仿佛來自另外一個世界。在溫故的身邊,從來隻是那些吵吵鬧鬧的男孩子。

而他,就像那身黑一樣,薄暮冥冥,寒氣入肌,帶著濃烈墨色的陰冷。

“我,我要走了。”

溫故轉過頭,不敢直視眼前的男人,他的容貌太過淩人,眼眸深邃,瞳孔匿藏著捉摸不透的光。

讓人局促不安。

聽到溫故的話,秦蘇墨驟然笑了笑,“大門就在那裏。”

那笑容極是好看,一瞬間讓人恍惚。

溫故太過單純。

她還以為,事情簡單。直到她發現門早就被鎖得死死的,任憑她怎麼用力,也不曾推開半分。

那個時候,溫故才徹底慌亂起來。

秦蘇墨走近,昂貴的黑色西裝,昂貴的袖扣,他長身玉立,帶來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身邊的光一瞬間消失。

溫故慌張地往後退,跌落在地毯上,因為害怕,顫抖得更加厲害。

秦蘇墨還是笑著,笑容好看,陰氣寒冷。他緩緩靠近,雙臂撐在她兩側,“現在,你覺得你走得了?”

溫故隻瞪大了一雙彷徨不安的眼。

“你母親欠下的債,不如就由溫小姐親自來還吧。”

他在她耳畔輕聲說道。

仿佛有什麼東西被狠狠地撕裂,她無路可退。

鋼琴,窗邊,沙發,床上,每一處地方,都以各種姿勢,狠狠地留下了烙印。

整座大宅,為什麼空蕩蕩的?溫故終於明白,這都是他為她設下的地獄,供撒坦索取的樂園。

溫故疼極了,被迫初嚐雲雨,她如同白紙似的,對那方麵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