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蘇墨卻還是笑著,看得出來,她明明就是在賭氣。
“不愛我?”他不惱,尾音上翹,“既然不愛我,那又到底是誰在雪地裏寫我的名字,嗯?”
手指也不再替她擦眼淚,而是捏了捏溫故的鼻子。
力道不大。
溫故抬起淚汪汪的眼睛看著他,嘴角扯著委委屈屈的弧度,還未徹底停止哭泣,抽抽噎噎的,連肩膀都在顫抖,“你,你怎麼知道的?”
是啊,他是怎麼知道的呢?
想起來,秦蘇墨忍不住沉了一口氣。
再無法忘記那種揪心的感受,胸口仿佛被撕裂一般,連呼吸都困難。
他從未這樣震驚到快要瘋掉。
曾經站在x市最高處俯瞰全城,腳下踩著的便是秦氏集團頂樓的天台,整座城市的一切,都為他所有。
雲層似煙霧般飄忽繚繞,再往前一步,便會跌落由林立的高樓大廈所組成的萬丈深淵,墮入來來往往喧囂繁華的車水馬龍之中。
可雪中那個場景,那些名字,源源不斷地刻進眼眸,比之不知要觸動多少倍,任何合同裏的天價數據,都抵不過那個女生在茫茫大雪之中,一筆一劃地,寫著秦蘇墨。
所有的慌張,恐懼和絞痛,都如海水一般,鋪天蓋地朝他席卷而來,衝刷地體無完膚。
秦少怎麼可能會有那種時候呢?
會的——就在他看見雪地裏,斷斷續續殘留下來的名字那一瞬間。
溫故,溫故。
他喃喃。
本是急躁到有幾分不耐煩地尋找溫故的身影,卻突然透過車窗,看出了雪地裏的異樣。
秦蘇墨的心驟然一停,立即將車刹住,突如其來的慣性讓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往前俯衝,半個人幾乎塊重重地錘在方向盤上。
他打開車門,隨即卻僵住了身體。
車停留在在毫無人煙的路上,前方是一條白茫茫,長到看不到盡頭的大道,雪不知就這樣下了多久,似乎也不會有減小的趨勢,越來越大,越來越模糊,直到周圍的別墅淡化掉輪廓,直到那些名字被風吹走,被雪覆蓋,徹徹底底消失掉。
清瘦單薄的身形在地上留下修長一道影子,孤單的,挺拔的,卻又是極為僵硬的。
他連件外套都沒有想過要穿上,隻失神落魄地將目光落在地上。
秦,秦蘇墨。
淩亂的筆畫,每走一步便可以看見。
他無法想象,那個女生到底寫了多少?在這麼大這麼冷的雪天,卑微地躬著自己的身體,跪在深深的雪地上,顫抖著,然後落用力地寫著自己那三個字。
g.e的話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沈先生給了溫小姐一張支票,可是她沒有收。”
路燈斑駁照在一層雪麵,大雪幾乎快要吞噬掉整個世界。
而那些名字,近似於殘骸,一撇一捺,艱難地組成那幾個字,
他的名字。
秦蘇墨的胃部忽然一陣絞痛,疼得幾乎快要滴出血。
這是屬於他的女生,可現在,她又到底在哪裏?
秦蘇墨幾乎快要瘋了,順著被風雪覆蓋吹拂到支零破碎的字跡,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地上完完全全隻剩下雪。
卻找不到溫故。
就像那些字一樣,戛然而止,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