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那個叫蘇凜的人，在程清池的世界裏徹底消失，無影無蹤，毫無痕跡，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而她也學著去忘記。
直到唐芷突然問起，有沒有男生喜歡過她。
程清池才恍惚間意識到，那都是很遠以前的記憶了，連當事人都已經放下，太久遠了，久遠到記憶都快要變得模糊起來。
醫院的消毒水味在鼻尖蔓延開來，愈發濃重，每隔半個小時，似乎就會如此，這已經是第四次，也就代表著距離程清池剛開始吊鹽水，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而唐芷抱著買來的零食袋，在不知不覺之中，就基本消滅了大部分的食物。
程清池不怎麼愛吃零食，唐芷說是她生病了，非要買很多吃的，說是要買來給阿池補充營養，但她也知道啦，膨化食品哪裏有營養，不過是自己嘴巴閑而已。
程清池隻象征性地吃了幾口，剩下的就都由唐芷解決了。
她吃吃喝喝也就算了，程清池更絕，右手還在輸液呢，左手就拿起筆，刷刷刷寫個不停，正一臉認真地翻著課本和卷子。唐芷感慨道，“你還真是努力用功哎。”
這樣一對比，自己實在太不不思進取了，但不思進取的感覺還真是棒！
程清池的視線依然落在白花花的卷子上，“我這一下午又要落不少課，當然要預習一下，就算不預習，做做錯題也不錯啊。”
唐芷表示佩服。
她翻了個身，“好啦好啦，我不打擾你了，我睡一會兒。”
“嗯，睡吧。”
書頁翻過指尖的聲音很寧靜，混合著醫院特有的酒精味，令人分外有安全感。沒有安眠藥，唐芷難得睡得很沉，一睡就睡到輸液結束，
醒來的時候，程清池的鹽水都已經吊完了。
她睜開一雙惺忪的眼，似乎還懵懵懂懂沒有反應過來，頭發也被睡得亂亂的。
“這是睡了多久？外頭的天都黑了。“
“我看你睡得很熟，就沒喊你。”程清池看了她一眼，綻開一個笑顏，和外頭的月光一般令人舒適，“也沒有多久，一個小時而已。”
“呀，本來是我陪著你的，現在變成你陪著我了。”
怪不好意思的。
“走，咱們去吃飯，我請你。”
算是彌補一下。
“你今天一直在陪我啊，而且剛才一個小時，我又寫了一套卷子，真的不虧。”
“我不管，我就是要請你吃飯，我錢多得用不完，想花還不行了？”
程清池本是想拒絕的，奈何拗不過唐芷，隻能苦笑又苦笑，這小姑娘一定要請她吃飯。
“以前你借我抄作業有時候又幫我寫作業打卡什麼的，就衝這個份兒上，我也要請你吃東西！”
既然這樣，那好吧。
富光路開了一家網紅甜品店，上下三層，占據商場一隅，裝潢華麗又有情調，排隊的人擠得前麵的小廣場水泄不通，壯觀得很。
唐芷是這家店的會員，可以不用排隊，直接推門進去，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你在這裏等等，我去點東西。”
“嗯。”
程清池沒有異議，她四處打量著環境，忽然覺得有些促局不安，想起沈遇帶她去的那家西餐廳，也是這般高級，她發現自己好像不太適合這種昂貴又精致講究的店。
隻能坐著，安安分分地等著唐芷回來。
“喔，好酷的跑車。”
程清池順著大家的動靜往窗外看過去，唔，路邊停了一輛酒紅色的邁巴赫，很炫酷，很有錢。
她能感受到周圍人羨豔的目光，嘴裏的竊竊私語無非都是在討論，這輛車半年前才出，限量款，要價大概幾千萬。
程清池連這些都聽不太懂，隻能說，大家都是很識貨的。
唐芷正在專心致誌地看著菜單，巨幅廣告牌掛在台前，每一個菜品看上去都好好吃，五顏六色，做工精致，她非常之猶豫不決，不曉得到底要挑哪一個。
正糾結著，結果就從頭頂傳過來一個很好聽很好聽的聲音，好聽到她不由自主就是一個激靈。
“這個很好吃嗎？”
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如山間的清泉，疏離淡漠，又分外澄澈。
唐芷簡直就快要在這種富有磁性的嗓音裏昏過去，千萬別把她救起來，結果還是忍不住抬起頭看了看，不看還好，一看更不得了，她更加要昏厥了。
靠，是個人嗎？長得也太他媽好看了。
身形挺拔又修長的男人，長著一張淩駕於性別之上的俊臉，眉若出塵的柳葉，唇若嫣紅的花瓣，還有那幽深的眸子，高挺的鼻梁，每一個五官，仿佛精心雕刻出來的似的，隻是一件很普通的黑色風衣，穿在他身上卻飄逸不凡，極為出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