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硬憋出了幾個字,“算了,你愛聽不聽,話我隻說一遍,以後不會有誰欺負你,就像你繼父.”
“他不是我繼父。”程清池打斷,她不喜歡別人這樣形容王忠雄,會令她覺得渾身都不舒適,“我父親很早就去世了,母親沒有改嫁,她是個傳統的女人,沒有念過幾年書,思想觀念也落後保守,她不明不白地跟著王忠雄,無非就是指望有個男的能夠照料我們母女。一個弱女子出去討生活是很不容易的,我媽媽她的身體也不好,又受不了鄰裏街坊的指指點點。所以我很小的時候,就沒再回過真正意義上的家。”
“我們住在王忠雄的出租屋裏.一過就是好幾年。”
她說著說著,心情也平複了些許,話也漸漸多了起來。
沈遇的雙手枕在腦袋後麵,他靜靜地聽著,麵容很寧靜,周身散發著如螢火蟲一般溫和的氣息。
他哪裏會有這樣的時候?他永遠都是那個矜貴的沈氏集團少爺,運籌帷幄,馳騁商場。
要不是這次經曆,或許兩個人永遠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他也沒有想到,本來隻是在山洞裏無聊,捉弄一下程清池打發消遣,卻慢慢地發展成了這樣。
一種和微妙的感覺在心底蔓延開來.他說不上來。
其實沈遇很早以前就調查過程清池的身家背景,隻不過那會兒對她厭煩至極,完全不感興趣,那些資料也隻是草草地翻過。
重組家庭,學曆不高,看到那幾個字,他便忍不住冷笑。
果然是窮鄉僻壤來的鄉巴佬
現在才真正聽程清池自己談起從前.要不是被困山洞,或許沈遇永遠都不會感興趣的.
“我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你在跑腿送外賣。”
他也不知道怎麼就突然想到這個了。
程清池也明顯愣了一下,他還記得?
“嗯,那個時候,我一邊在花廠打工,偶爾還會做些別的零活兼職,反正,能多賺一點錢就多賺一點錢。”
這倒挺符合她的作風,沈遇輕笑,手百無聊賴地往上拋著幾顆小石頭,又很準確地落回自己的手心。
“原來你還是個廠妹.”
土裏土氣的廠妹,難怪程清池身上總有那麼一股倔強又利落的氣質
“不累?”
她也不否認,“累就累吧,有什麼是不累的.反正,當時我隻想多賺點錢,多攢點錢,把媽媽接到我身邊,不用靠王忠雄了。”
隻不過,她的錢還沒攢夠,媽媽就不在了,永永遠遠。
想到這裏,程清池的鼻子一酸,這是她的心病,總覺得自己太沒用,才會造成這一切的。
沈遇又記得那個很冷很黑的夜晚,一個身上都血的女孩子攔下了他的車,義無反顧,她求他救她的母親。
他忘不了女生的眼神,好像賭上了一切,什麼都不怕了,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
母親,對程清池來說,應該是很重要的。
而他的母親,他的記憶似乎都已經淡漠模糊了
“我說了那麼多,也該你說了,而且,你說的必須要比我還多,不然我虧了,而且虧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