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世子,我家郡主今日因狩獵一事受了些驚嚇,方才已經歇下了,不便迎客之處,還望世子見諒。”
“無妨,那便不做叨擾了,有勞通報。”沈策自懷中掏出幾粒細銀遞給前來報訊的家仆,轉身離開,步伐穩健利落,神態自若叫人瞧不出半分有恙。
他自是該知曉不應今日前來叨擾的,可終究是心有不安。他不敢想,若是今日溫綾當真因家妹出了什麼事,自己該如何作想。
沈策茫然惆悵的漫步在這臨下夕陽的漫漫長街之上,看著街道之上熱鬧不減,來往的行人商販,一時之間竟有種與世難容,不知該去往何處的胡亂思想。
回府?必然隻得見到哭啼不休的母妃與怒不遏製的父王,還有他此時最不心願見到的家妹。
“公子,可需打尖啊,小店今日美酒搭銷,凡是在本店打尖的客官,皆贈上等女兒紅三兩!走過路過,可萬萬不要錯過呀。”迎麵的客販小二揚著手中的白布汗巾子,吆喝的十分起勁。
卻是正正引起了沈策的注意。
酒?飲些酒也好,正巧解去那等子憂愁。
隻是倒不曾進這等上不得台麵的小酒樓,而是另尋了個幽靜的好去處——雲閣殄。
此處乃是盛京城內少有的酒坊莊園,環境幽靜雅致不說,釀出來的酒味道更是上上等,更稀罕的是,許多稀奇的酒樣,在別處尋不到的,來此定能尋著。他今日,旁的酒皆不想品,獨獨隻想飲幾番那幼時於隋國公府飲過的屠蘇酒。
“喲,今個兒這是吹的什麼風,竟是將齊世子吹來我這兒了,可當真是令我這雲閣殄蓬蓽生輝呐。”
來人正是雲閣殄的老板娘雲姑,她瞧上去年芳四十有餘,身姿窈窕風韻猶存,那一雙桃眸之中更是好似隱了殘光,一顰一眼稍不留神間好似就能勾了人心魂去,真真稱得上是這雲閣殄的美婦招牌。
“雲姑說笑了,昶奕回京不久,本是早應來雲姑這兒叨擾的,無奈國誕事物繁多,失了機會,直至今日才到訪,有愧。”沈策回以一笑。
旁人不知,他卻是知曉,這雲姑與溫家關係匪淺,早年更是收了溫綾手下那春棲姑子為徒,卻是萬萬需要討好的。
“世子的嘴啊還是這般會說,今日是想喝些什麼?雲姑大方與你做東了。”
“那昶奕便卻之不恭了,不知,今年的屠蘇酒可有大成的。”
雲姑頓時謔了一聲,“世子這是神機妙算還是得何處聽了消息,我這酒將將出土不久,便叫世子尋上門了,了不得。”
“這可全仰仗雲姑釀藝了得,昶奕尋著那酒香,可不就來了。”
“哈哈,使得使得,世子稍待,我這就替你取些來。隻是今年的這屠蘇酒啊,後勁恐是稍足些,便不取多了,兩壇子想來也足以讓世子喝個痛快了。”
“那便有勞雲姑。”
沈策將將落坐廂房,說是廂房卻四麵大敞隻以幾席輕紗相掩,抬眼便可見片綠青竹與成簇的幽紫鳶尾存於眼前,微風一曳,鼻尖便充斥上了淡淡的酒香與縷縷青竹的清香,一並混雜竟也絲毫不覺欠佳,反令聞人耳目一新,胸間散鬱。
待得那屠蘇酒上來,沈策竟已覺自家苦悶散去了大半,心情亦是好上了幾分,再飲那酒時,舌尖微辣卻香溢滿懷,直覺舒暢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