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倒是飲的凶了些,不多時便雙頰緋紅,眸眼朦朧了起來。
眼前青竹搖曳,鳶尾叢立,好似與那溫綾額間所描不謀而合之下,就連溫綾那般巧笑顏兮的模樣,竟也緩緩浮現在了自家眼前,美豔動人極了。
他欲伸手去碰,卻又畏於去碰,像是心知隻需一碰,那人便會消失不見般,一時間喜悲交雜,苦悶萬分。
他是何時開始傾慕於她的呢?
此事還需回溯至七年前,父王帶兵北下荀北剿滅禦南王一係,領了當時年有十五的他一同北下曆練己身,豈料途經路道崎嶇地勢荒蕪的涼都,卻將將病倒了,如此病倒了倒不說。那涼都一處因地勢荒蕪衍生了不少毒蟲蛇物,普通之人見了隻覺恐怖,可叫那行軍之人見了,卻是那上等補物,那蛇膽可取出生咽了,就連那蛇身也可做羹,是以美味。
他那時雖說於府中日日同教習師傅練習武藝,可到底是嬌生而出的尊貴齊世子,得的是母妃萬般的疼寵,自是少了些勇猛果敢,如此也正是父王將他帶上,一同北下荀北曆練的緣由所在。
再說他這一病,渾身氣力便失了一半,軍中之人照看又難有府中嬤嬤細心,稍不留心,便叫那歹毒的蛇物給盯上狠咬了一口,那般疼痛,他至今仍記性深刻。且那毒上頭上的極快,他本就虛弱的身子,得此一難,當即便昏了頭去,卻是連喊叫都不及。
正當他以為他就要以此喪命之時,卻見一個子小小且異常瘦弱的小兒郎,手持匕首利落至極的便將他那傷處劃開了一道,緊接著絲毫不見猶豫的便以口引毒,在險險救下了他的性命後,便又蹦躂著小步走了,連一絲令他道謝的時候都不曾予。
直至後來他才得知,原來那竟是老隋國公的掌中寶溫郡君,不知怎的竟是遛進了大軍之中,又是得了老隋國公部下幾位老將掩護這才不曾叫人察覺,彼時自然是不願聲張的。
自那以後他便心存了感激,處處都對她留了幾分心。後來軍臨荀北城下,父王舉兵進城,禦南王府覆滅,殘肢血肉模糊了他的眼瞼,初臨此景的他失了方寸,立於那遍地屍身之中,難以邁足。
卻見身側忽有一小小的身影,倉惶著將不幸落單的小幼兒抱於懷中放於安全之處,臉頰之上淌著珠淚,也不知是因不忍還是為何,總之絕非是因膽怯。
那般模樣,竟是不知為何,就這樣深深的烙進了他的心底,再也難以泯滅。
後來回了京,她被禦封為敏樂郡主,殊榮加身,他雖不曾與她說上幾句話,卻也真真為她感到高興。
又是幾年過去,她出落的不同了,不再是那般瘦瘦小小的了,出落的是那般的靚麗美豔,他終是難掩心中傾慕,與她道出了心思。
豈料她卻道他定不如她,她不喜弱於她之人。後又說,如他這般世子哥不知民之疾苦隻懂尋歡作樂。
那時的自己年輕好勝,又正巧知曉諶都臨了大旱,民不聊生。便一時氣盛道下狠話,若是諶都得他之手走向昌榮,她便允他一個機會。
她應下了。
哈……回憶至此,沈策以手掩麵,嘴角泛起苦澀的笑容。
他當真愛極了她。
故此時,他才愧疚至了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