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桃道:“我無妨,晚上可以跟去看看。”
曲容道:“你昨日都沒怎麼睡,今日又……總之今夜哪兒都不去了。”
曲桃無奈:“也罷,就姑且歇息一夜。”
三人晚上著實睡了個好覺。天未亮時,三人又仿佛約好般,紛紛醒了,一起等著魏南河歸來。
魏南河不負眾望,應時歸來。隻是今日他麵帶笑意,步子仿佛輕快了許多。
曲桃細看一下,可不是更輕快麼,背上本應裝滿油紙傘的布袋此時已經空了。而魏南河見他們都醒著,自然上來同他們打招呼。
“這麼開心,遇到什麼好事了?”曲容道。
魏南河笑得滿足:“昨夜將傘都賣出去了。”
半夜三更,河邊賣傘已足夠奇怪,可半夜買傘,想也不會多正常。所以昨天晚上他們到底錯過了什麼?
曲容曲離這會兒都隱隱有些後悔自己昨夜睡覺的決定,若是能跟著魏南河,或許會有什麼新的發現。
曲桃倒是笑著道:“如此甚好。”
魏南亦笑著點頭,似乎十分高興,他應是還想多說一些,奈何看到天色將亮,忙道:“我該歇息了,晚些再與諸位詳談。”
三人自是不好再留,讓他趕緊回去了。
曲容道:“看來還是得盯著他。”
曲離心想,他們此行明明是為鄭工而來,怎麼開始盯上魏南河了?隻是他也好奇:“不知是誰買了他的傘。”
曲桃道:“隻要下雨,便知誰是買傘人了。”
於是三人夜間恢複了跟著魏南河的行程。隻是這次他們三人不再全程六隻眼睛盯著魏南河,而是等魏南河到河邊坐定後,三人輪著盯梢,一人看著魏南河,另外兩人趁機補眠。如此又跟了幾日,魏南河夜夜去那洛水橋邊賣傘,卻是再也沒有賣出去一把。
這夜晚來忽然起風,三人躲在牆角的避風處,仍被吹得通體沁涼。曲容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星月全無蹤影,不由說道:“這風太涼,看來要下雨了。”話音剛落,便有水珠子砸在她的臉上。她還未來得及將麵頰上的水珠拭去,又被更急促落下的雨滴砸了個結實。三人連忙跑到一處屋簷下站著,奈何那屋簷狹窄,加上風勢漸大,不多時便攜裹著暴雨來襲。瞬間將三人淋成了落湯雞。
曲容被淋得渾身濕漉漉的,發梢的水珠子順著額角往下流,更有一些雨滴順風飄來砸在她的身上,讓她遮著頭卻也無處可避,然而忽然間,風雨似乎小了些許,曲容擦了擦臉上的雨水,抬頭便見一個背影舉著衣衫擋在她和曲離身前。
雨初落時,曲桃便脫下自己的罩衫,遮擋在曲離曲容身前,奈何雨勢洶洶,卻是徒勞。他便索性站在二人身前,憑著那身高的優勢,為曲家雙胞胎遮擋片刻風雨。
曲容站在曲桃身後,盡管風雨冰冷,她卻能感到曲桃身上傳來的熱息。即使黑夜看不分明,即使隻能見到曲桃一個朦朧的背影,曲容此刻卻沒來由的覺得心安,隻覺得眼前這個能為她遮蔽一時風雨的背影,高大極了。
“諸位……”雨聲中,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曲容那一陣萌動。
魏南河自己撐了把傘,又抱著三把傘站在三人麵前道:“我這有傘,先拿去用吧。”
曲容、曲離此刻隻恨不得能隱到身後牆中,好在曲桃擋在他們前麵,隻聽他笑了兩聲,似是發自內心的驚喜:“真是太好了,多謝魏兄的及時傘了!”
魏南河仍是那溫潤的聲音:“不客氣,這雨大了,我也不好做生意了,不如一道回吧。”
“正有此意。”曲桃一本正經地道。
於是三人舉著魏氏油紙傘跟著魏南河走回了修善坊。好在路上風大雨大,都在忙著抗風雨,不需要說些什麼來隱藏自己的尷尬。
曲家雙胞胎心中更是風雨飄搖,他們這幾日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啊!
回到鄭工舊宅,幾人皆十分狼狽。曲桃提議大家一起燃堆火,將衣衫都烘幹了為好。眾人都無異議。魏南河邀請眾人去他的屋中,因那屋中物料多,生火容易。曲家三人認同,想到曲容是女子,曲離和曲桃便先拿著衣衫去魏南河屋裏換了。
曲容是最後一個換好的,她獨自一人換上了幹淨的衣衫,披著擦得半幹的頭發,裹著毯子來到魏南河的屋中。屋中曲離、曲桃與魏南河已將火生起,圍坐在了一邊,另一半自是給她留出的地方。曲容欣然走過去坐下。此時四人中間圍著一團溫暖的火焰,總算驅散了些許方才風雨帶來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