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分卷 第十七章 筀竹紙傘(一)(1 / 1)

入夜時,三人便把有人在茶棚看中了魏氏紙傘的事情,告訴了剛剛醒來的魏南河。

魏南河一臉疑惑:“你是說,一直以來買我傘的可能是兩位小娘子?”

“還是位官家女兒呢!”曲容補充道。

“這不可能吧,誰家女兒會半夜在外呢。”魏南河不信。

“你就沒和她們說過話麼?”曲容又道。

“不曾說話。”魏南河老實道,每次都是放下錢拿了傘就走,根本不需要多說什麼,哪怕他說了,對方也不會回答他。

“那你下次可以試著和她們聊聊,樣子可以遮擋住,聲音可不容易掩飾,一聽便知。”曲容在一旁積極地為他出謀劃策。

魏南河被曲容逗笑了:“我隻是賣傘,對方是什麼人,卻是無所謂的。”說完,他背上一個簍子,又在物料堆中翻出了一把砍刀,準備出門了。

曲桃見他今日出行的行頭與往日不同,不由問道:“你這是去哪,今夜不去賣傘了?”

魏南河道:“做傘的材料不夠了,我要去找些來。”

“去哪找?”

“東都西邊,洛水上遊那塊,有片竹林。”魏南河笑道,“我先走了。”說罷了出了門,翻出了院牆。

東都以西,洛水上遊,一片竹林……曲桃道:“那裏是一片筀竹,故而又被稱為鬼竹林,總是被用來嚇唬不聽話的幼童。”

“這有何不妥?”曲離問道。

“筀竹多生南方,東都罕有。”曲桃道,“僅有洛水上遊那片。而那處本是草地,自從那處丟了一個孩子後,便長出了一片竹林,卻是筀竹。”

“這麼說,魏南河他……”曲離沉吟。

“他自然不會去伐別家的竹子。然而產多,又無主的,便是筀竹了。”曲桃在魏南河的屋中拾起一支棄用的竹絲,“但是在東都人看來筀竹便是鬼竹,可不會有人用它來做東西。”

曲容、曲離看著曲桃手中那根竹絲,其上仍能看出不顯眼的斑點,莫非真是那所謂的鬼竹?

“我想,買傘的人,恐怕不是看上了魏兄的手藝,而是看上這竹子了。”曲桃道。

“這竹子有什麼稀罕,隻是東都這裏傳言不好,別處可是大把大把,若是真心想要,不會自己去砍麼?”曲容不解。

“怕是隻有魏兄才能自如來去將那筀竹取來。”曲桃彎了彎手中柔韌的竹絲,“隻因那處是洛水上遊的河中島,幼童丟失後,便被斷了去那島上的橋梁,尋常人要上島,可得費些功夫。”

如此說來,若是有現成的竹子隻需花些許錢便能得到,當然有多少,買多少。

“那,那人要這些竹子做什麼呢?”曲容心中好奇。

“這便不得而知了。”曲桃歎道,放下了手中的竹絲。

而此時另一坊中禦史大夫宅邸,卻因收到一把傘而不得安寧。

“這傘確實是筀竹所製。”一人輕撫傘身,淡淡說道。

隻見桌上的一雕工精美的木盒中,放著一把普通的油紙傘,傘下鋪墊著滑膩的絲綢,乍看之下,這盒子與絲綢都比這傘要名貴許多。

“陳禦史,你說這是貴府收到的第三把傘了?”那人將木盒合上蓋子,將其遞給身後的隨從。

陳濟舟陳禦史無奈道:“不瞞蕭少卿,若非這三把傘驚了內子,也不敢勞煩蕭少卿親自前來。”說罷又囑咐一旁仆從道:“你快與蕭少卿說說。”

那個仆從是個老婦,上前一禮道:“第一次見這木盒,是在半年前,那時見這木盒精致,上附書信,指明要送給我家娘子。奴查看後,見是把傘,便送去與娘子看。”

“娘子見是把普通的傘,並未在意,但畢竟來曆不明,便給了仆人去用。後來不知是誰打著這傘,有人說了句,這傘柄上有斑點,難道是筀竹做的?”

“東都哪來的筀竹,便是那鬼竹林。隻是這話傳到娘子耳中……後又陸續收到過兩次,雖然娘子從來不看,總讓人快些拿走,但終歸還是為此事不得安寧。”老婦說著似乎有些氣憤,“不知是何人,故意做了這傘來擾人安寧,定是不懷好心。”

“這樣……”被稱作蕭少卿的男子略一沉思,“事情大致,蕭某已經知曉,隻是……”他抬起頭向陳禦史笑了笑道,“隻是不知,這筀竹有什麼蹊蹺,能讓人受驚?”

陳禦史似乎有難言之隱,但他想了想,仍是說道:“實不相瞞,陳某的長子,便是在那河州上丟失的,便是現今這片筀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