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桃道:“姓曲名桃,是非曲直的曲,桃樹的桃。”
蕭明遠點頭,又問:“曲工,你可知這佛像的來曆?”
“當然知道,”曲桃笑道,“東都恩泉寺有一能聞聲落淚的佛像,乃是巧手鄭工所製。”
曲容道:“我們還特意來恩泉寺看過這尊大佛。”
“哦?”蕭明遠看了眼這插話的白淨小郎君。
曲離上前一步攔在曲容身前,擋住蕭明遠不善的視線,道:“敢問蕭少卿,我們初來東都,自問不曾惹事,你們捉我們來此處,到底為何?”
蕭明遠總算笑了出來,他道:“非也,你們是我與住持請來的。”他又看著曲桃道,“曲工,你可有把握徹底修複好這尊佛像?”
曲桃低頭沉思片刻,點點頭道:“這並非難事。”
“不,”蕭明遠彎腰湊到曲桃耳邊道,“我是說,徹、底、修複。”他低聲道,“我不管它哭也好,笑也好,我要這佛像重現神跡。”
曲桃睜大眼睛看向直起腰身的蕭明遠,他那震驚的神情讓蕭明遠十分滿意。曲桃又看向一旁的住持,住持雙手合十,閉目念了聲:“阿彌陀佛。”
“若是我……”曲桃話音未落,便被蕭明遠打斷。
“大理寺有理由懷疑這起佛頭斷裂事件乃是人為,旨在編造流言,亂民心、擾朝綱,”蕭明遠輕撫腰間刀柄,“能在一夜之間悄無聲息斷了佛頭,定不能少了技藝超群的工匠。而你的木雀好巧不巧這時出現,加上你們又是初來東都……”他掃了眼一旁的曲離,見曲離露出又氣又急的神情,繼續道,“最是有嫌疑。”
曲桃聽罷,苦笑一聲。他站起身來,倒與蕭明遠身高不相上下,隻是他仍躬身下去,抱拳道:“曲某定當‘徹底’修複佛像。”
蕭明遠嗯了一聲,道:“依曲工看,徹底修複,需要幾日?”
曲桃側頭看了眼佛頭,略一思考,答道:“三十日。”
“十五日。”蕭明遠眼皮也不抬,直接砍了一半。
“二十日。”曲桃無奈,再說了一次。
“十日。”蕭明遠扶著腰間的長刀的刀柄,淡淡給出最後的期限。
“你別欺人太甚!”曲容跳出來喊道。
蕭明遠睨了這小郎君一眼,想起今日被那木雀啄了腦瓜頂的也是他。他淡淡一笑,很快又正了顏色道:“十日,不改了。”
“好,”曲桃隻能妥協,“就十日。”
“阿兄!”曲容曲離立時圍住曲桃,“哪有他們這樣逼迫人的,我們就不信這東都無處說理了!”曲容道。
“無妨。”曲桃隻能微笑著輕聲安撫他二人。
“這可是個難得的好機會,”蕭明遠已經轉身準備走出佛殿,“你們阿兄若是做成此事,便是鄭工第二了。你們也不必再在街頭擺攤。”
“曲某姓曲,無意做這鄭工第二。”曲桃對著蕭明遠的背影道。
蕭明遠似是冷哼了一聲:“隨你。工料上的需求,你們告知住持。我會時常來查看,別耍花樣。”說罷推開殿門走了出去。
出了佛殿門,蕭明遠徑直往恩泉寺外走去。隨從忙跟在他身旁一一彙報道:“那三人的確是剛來東都的,如今還未找到落腳的地方,這幾日都歇在修善坊的雲來客棧柴房。那兩個小郎君還曾在南市吆喝過風水生意,奈何無人問津。最近才和他們阿兄一起在外擺攤賣些小物件。哦,他們也來過恩泉寺,當時似乎是一個小郎君扭了腳還是怎麼,被他們背了回去,當時還為著要不要背這事兒,引來一些人看呢。”
蕭明遠點了點頭,吩咐道:“留下幾個人給我看住這裏。”
“是!”隨從領命下去。
蕭明遠已是走到寺外,他牽過自己的馬匹,利落地翻身上馬,回頭看了眼恩泉寺,似有如無地笑了下,揚鞭而去。
佛殿中,住持好心道:“幾位施主恐怕早已餓了,老衲這就讓人準備些吃食來。”
曲桃道:“有勞。”
住持點點頭,先行離開了佛殿。
等到殿中隻剩下曲姓三人時,曲容終於憋不住小聲歡呼了下。
曲離匆忙用眼神製止曲容的放縱,繼續麵有愁苦的坐在殿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曲容忍不住撞了撞他的肩膀:“看不出來嘛,你裝起來,真像那麼回事。”
曲離:“噓——”
曲容得了沒趣,不再和他說話,轉而又對一旁的曲桃道:“阿兄,你打算如何修這佛頭啊?”一聲阿兄喊來特別順口。惹來曲離向天翻了個白眼。
曲桃笑道:“不是說要帶你看這佛頭為何會流淚嗎?”
曲容來了興趣:“為何?”曲離也被吸引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