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分卷 第二十四章 名匠之爭(1 / 2)

“不知道那鄭工舊宅裏燒死的是誰?”曲離歎了一聲。此時他們三人已經回到家中,圍坐在桌前。

“這正是我要說的,”曲桃道,“我想此次恩泉寺大佛之修繕,多少還是有了點水花。眼下總算出了事,還是與鄭工有關的,更別說連帶著我們也一並牽扯其中,好個一石二鳥。”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放火,故意引得官府來找我們?”曲容不解,“可他們怎麼知道我們曾經去找過鄭工?”

“我們去找鄭工的時候,也沒藏著掖著,修善坊那許多人,都是看到了的。”曲離道。

“會是誰呢……莫非是今日那位刀老頭子?”曲容托著腮,這位姓刀的工匠什麼時候不來找他們,偏偏在鄭工舊宅起火的次日就來堵門,興許有鬼。

曲離眉心微蹙,似乎也在思量這個可能性。

曲桃不置可否,隻是說:“不管是誰,總之我們日後行事低調些,能避則避。祭祀大殿的工事,我也會去同雲心法師說,讓他將主事留給刀盞。”

曲容、曲離都為曲桃的決定覺得可惜。曲離歎道:“這必定是個一鳴驚人的工事,如此拱手讓人,真是……”

“便宜那個老頭了!”曲容哼道。

“這些名銜都是身外物,並不可惜。”曲桃笑道,“明日我便去找雲心。”

“不可。”雲心將手中的經卷放下,看著坐在他對麵的曲桃道,“不論誰來說,我意已定,怎能隨意更改?”

曲桃道:“可我畢竟年輕,上麵那麼多名匠前輩,恐難服眾。”

雲心牽起唇角笑了笑,似是對這句話十分不屑:“不服者,滾。”

曲桃萬萬沒想到雲心會這樣說,這雲心好歹是個出家人,穿著一身白色僧袍,坐在經卷之中,很有一派世外高人的氣度,奈何說話如此……

雲心注意到曲桃的神情:“怎麼,嫌我說得難聽?這文字語言皆為粉飾,意思你懂就行了。”

曲桃麵露難色。

“可是那姓刀的為難你了?”雲心察言觀色,將曲桃遭遇猜了個八九不離,“此事我已稟明太後,但仍有不少人說我是個門外漢,一意孤行,壞了規矩。”雲心說到此,歎了聲,目光忽然銳利起來,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曲工,真金不怕火煉,為堵悠悠眾口,不如你和刀盞公開比試一場?”

“這……”

“我對你有信心,”雲心笑道,“這刀盞在東都橫行太久了,是該讓他消停消停,東都名匠第一的名號,怎能讓他一屁股坐到死。”

曲桃已經習慣了雲心法師偶爾蹦出的幾個糙詞,聽雲心的意思,這是讓他和刀盞杠上,一決高下。

“你且回去準備準備,待定下日子,東都刀氏和曲氏便開鑼比試,讓全東都的人都來評評誰才是東都名匠第一。”

曲桃唯有答應。回去路上,他不禁想到小時候鄭工被刀盞打斷手的那次。

那時鄭工還是個普通的工匠,背著工具箱在各個坊間穿梭,幫人做些修修補補,敲敲打打的小生意。一次他在街上被人喊住,那戶人家十分著急,說是馬車壞了,現在停在路邊不能動,請他去幫忙看看。鄭工左右看看,發現這裏是刀氏的地盤,他不敢在刀氏地盤上動工,於是勸那戶人家去附近坊中找刀氏作坊。那戶人家急得眼淚啪啪掉,說馬車中是他家娘子,生了急病,要趕去救治,刀氏作坊離得遠,剛剛已經跑了一趟,聽說是他家娘子的馬車,都不願來。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鄭工心想你刀氏自己不願來,也不能怪他了吧。於是撂下工具箱,幫他們查看起馬車。不時聽見馬車中傳來隱隱的呻吟聲,鄭工心想怕是真的得了重病,手下動作也越來越快。好在問題不大,鄭工幾下將問題處理好,馬車便可再次上路了。那戶人家千恩萬謝,奉上豐厚的酬金,鄭工也沒客氣,收了。臨走時,一人喊住了他。鄭工回頭看去,就見那馬車窗上的簾子輕輕撩起了一角,露出一個白皙小巧的下巴:“多謝恩人援手,他日定當報還。”是個女人。

鄭工拋了拋手中的錢袋:“恩人不敢當,娘子快去求醫吧,我這也是拿人錢財為人消災。”

那女人似乎笑了笑,放下簾子,馬車前行,消失在鄭工的視線中。鄭工不明白為什麼刀氏作坊的人不接這個生意,白白讓他撿了個便宜,真是個大好事。

回去和周遭人說起這事兒,總算有人給了他答案:“那女人是東都有名的寡婦,隻因她嫁入夫家沒多久,夫家的人就挨個死了個幹淨,留下她一人寡居在家,你說她是不是災星?刀氏最信邪,平時出個工還要燒香殺雞,讓他們去給這女人幹事,門也沒有。”

鄭工心想,原來如此,可也覺得這些人可笑,將人的生生死死怪在另一人身上,想來那位娘子必定受了不少委屈。也不知她的病好了沒有……鄭工一路想著,一路踩著夜色往回走,忽然就被巷中橫穿出來的人一拳打在麵門上。鄭工被打得眼冒金星,還未反應過來,糊裏糊塗就被幾人製住手腳,緊接著右手手臂傳來劇痛,仿佛聽見了骨裂的聲音。那些人走前惡狠狠地啐了他一口:“刀氏不做的,你小子也不能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