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桃牽著馬走過去,將少年從馬上抱了下來,少年這次很小心,兩手手指都翹了起來,小心盡量不要觸碰到曲桃。
曲桃無奈,還是橫抱著少年走入了醫館,一進醫館,便聽人驚呼一聲:“月郎,你怎麼又搞成這樣了!”
少年頭更低,仿佛要在曲桃懷中躲起來。
“這才幾天沒見,你又同人打架了?”來人是個中年大夫,一臉關心,“快快,快放到這來。”說著引曲桃往內室走去。
“放這兒吧。”中年大夫指著室內一張長榻說道。曲桃依言將少年放了下來。大夫又走到門口,掀開門簾喊道:“大娘,快打盆幹淨水來,月郎又傷著了!”外麵很快有人應了聲。
曲桃見這家醫館大夫與這少年如此相熟,也放了心,他還要去找曲容,實在不方便久待,便道:“看來大夫與這位小郎君熟識,曲某還有要事,便先告辭了。”
“誒,等下。”中年大夫手上準備著藥箱中的用具,一邊回頭說道,“他腳傷成這樣走不了,方便的話,不如等一等,送他回去吧。”
“不用他送!”少年忽然道。
“誒呦月郎,你又不想回去是吧,你又準備窩在哪去?”
少年不吭聲。
“再不想回去,那也是你舅舅。”
曲桃見情況不對,一時不知該如何說話。大夫見道曲桃神色,解釋道:“他爹是胡人,吐火羅商人,和她娘好上了。十年前說是去西域跑商,就再也沒有回來。他娘帶著他苦,隻能寄居在他舅舅家,幾年前,他娘也過世了,他便這樣成天往外跑。”
大夫說著,又回頭對少年說道:“你這次又是偷跑出來的吧,小心回去你舅舅又要教訓你,哎……”
這時一個中年女子端了一大盆水進來,放在了桌上。大夫順手就將幹淨的帕子投入水中浸濕,轉身扶起少年的臉,開始嫻熟地為他清理傷口,嘴上卻沒停:“好了,這次傷成這樣,你舅總不該再打你了。早就和說你忍一忍,你怎麼就忍不了呢?”許是手上用了勁兒,少年齜牙發出了疼痛的嘶嘶聲。
那女子站在一旁看著,偶爾幫把手遞個東西,見差不多了,又出去換了盆水。走時,曲桃聽那女子歎了聲:“真可憐。”
無父無母,寄人籬下,確實身世多舛。但是……
“不知大夫如何稱呼?”曲桃問道。
“某姓方。”大夫道。
“方大夫,曲某舍妹走失了,曲某正在北市尋她。”
方大夫這才回過頭來,他驚道:“何時不見的?”
“快兩日了……”曲桃長歎一聲。
“那你快去快去,謝謝你救了月郎,這裏交給我們吧!”方大夫此時也不敢再占曲桃便宜,不再留他。
曲桃點點頭,又對少年道:“還是要聽方大夫的話。”說完轉身離去。
少年伸直了脖子循著他的背影看了好一陣,才蔫蔫地坐了回來。
“舍不得?剛剛怎麼又口是心非,讓人家走的。”方大夫調侃。
少年低下頭,裝個悶葫蘆。
曲桃離開醫館,他將方才少年的事先在心中放下,然後靜下來,細細思考自己該如何打聽曲容的下落。
按照蕭明遠與刀氏人所言,曲容應是被兩個可能與寶生藥坊有關的人帶走了。曲桃遠遠看向寶生藥坊——門前那兩馬車仍然停在那裏,方材卸貨的兩個漢子可能搬運貨物去了,隻有一個車夫坐在車前。曲桃想了想,心中有了主意。
馬車夫等了許久,終於等到另外兩人送了貨出來,忍不住抱怨:“你們該不會跑到別處去溜了一圈兒吧,怎麼這麼久!”
那兩個漢子啐了一聲。其中一人往馬車上一跳,罵罵咧咧道:“那林四郎點來點去,硬說少了一袋,這不就耽擱了時間!”
車夫驚訝:“可不是真少了吧!”
另一個道:“怎麼會少,這袋子未必還能自己長腿跑了不成。”
“可不是,就是那林四郎故意刁難咱們,說咱們肯定漏了一袋在貨倉,讓咱們趕緊回去把那袋也運來!”
馬車夫揚鞭催馬前行,嘟囔道:“可真夠折騰的,下次不行嗎?”
“林總管說,不行。哼,看他能得意多久,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