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把鬼坊地圖背誦下來了?”曲容很是有些驚訝。
大家對她點頭,不僅背誦下來,這幾日討論離開的方案,簡直可以說是爛熟於心。
曲容一歎,心中也不知是什麼感覺:“便隻有我不清楚了。”
“我們定不會丟下你的。”曲離道。
“這裏是我們臨時畫出來的,你不常來這邊,也沒有什麼多餘的功夫靜下心來好好記憶,隻能來這裏的時候,抓緊記下,”曲桃將畫出的一部分地形圖擺在曲容麵前,“這裏是東部,你能記多少便記多少。”
曲容自是不敢怠慢,也不再和眾人說話,隻是一心一意地盯著那部分地圖,用心記憶。
到了夜間,曲桃同往常一樣,將那張圖燒成了灰燼,起身送曲容離開。
“也不知,腦中這幅圖,何時能派上用場。”曲容低聲道。
聲音雖小,曲桃卻聽得一清二楚,他道:“我已大致推測出鬼坊的生門,下次你再去出‘夜活’的時候,便是我們的時機。”
曲桃語調平淡,波瀾不驚,曲容卻絲毫不懷疑:“那我便爭取一下,下次若是還有‘夜活’一定讓阿婆帶我去。”
曲桃笑了笑,他並不擔心曲容莽撞,隻是想到曲容畢竟是曾經敢孤身下童氏墓的,穩妥起見,他還是叮囑道:“不可急進,穩妥為上。”
曲容自然知道,點頭應了。
曲桃這才放心取出一隻竹筒:“其中有隻機關蜂,若是你出了‘夜活’,便尋個沒人發現的空擋,將它放了,我們自會想辦法去鬼坊中心與你會合。”
曲容將那小機關蜂收好:“走吧,月姬,咱們在滕武閣下說了這許久,也該分別了。”
曲桃笑了笑:“月姬一人在此著實孤單,平日連個說話的人都無,翠英娘子可要常來陪我。”
曲容抖了抖,她以前怎麼沒看出來曲桃若是演起來還挺似模似樣的。
“哎,天色已深,月姬還是送你一程吧。”
曲容下意識撫了撫自己的胳膊,將那翻上來的雞皮疙瘩按壓下去,笑道:“那自是再好不過了。”
曲桃低頭看向曲容,淡淡一笑,將曲容看了個大紅臉。
啊,好煩啊,變成美人的曲桃好煩。
曲容也不知道為什麼曲桃就是稍微拾掇了一下自己而已,人還是原來那個人,她怎麼現在對著他就動不動弄個大紅臉呢……自己難道真的是以貌取人的人?
曲容陷入了不小的糾結中。
但她到底沒有糾結多久,很快,阿婆便告訴他,又有“夜活”了,鑒於她上次的表現,這次還是決定帶她去。
曲容忍住心中的喜悅,不鹹不淡地應了。
到了那天夜間,曲容隨著阿婆等人出了院子,她趁著無人注意時,將曲桃給他的機關蜂放了出來。竹筒打開的刹那,就有什麼東西從裏麵飛速彈了出來,曲容還沒來記得看清那是個什麼樣的東西,就見它“飛”遠了。
東西雖然小,但是曲容相信它是頂用的。就如當初曲桃做的那隻青鳥一樣,不一樣引著一眾人來請他們去修恩泉寺大佛嗎。
曲容將心徹底放平在肚子裏,隻是手心微微發汗。到了離開的時候,她忍不住既興奮又緊張,卻沒有半分對可能發生不測的不安,也不知是出於對自己直覺的自信,還是對曲桃他們的信任。
同上次一樣,她們被帶到了那處屋中,接著便是沐浴更衣。
隻是與上次安靜的氛圍相比,今日明顯有些不一樣的聲音。
從他們進來起,便一直能聽到一個孩子的哭泣,那孩子哭得無力,卻一直沒有停過,抽抽搭搭不管不顧地哭著。隱隱傳來人小聲的勸慰,那孩子也沒聽進去,依然如故。
曲容仔細聽得簾子後,有人嘖了一聲:“這是怎麼搞的,麻沸散還沒生效嗎?”
有人低聲道:“不知怎的,灌下去一大碗了,總也不起作用,一直在這哭呢,哭得都吐了,估計是把藥又吐出來了。”
“那就再灌,耽誤了時辰,你我可擔待不起。”
“是。”
隨後傳來嗚咽聲,還有四肢掙動聲,敲得木床嘣嘣響,不時傳來小孩的嗆咳聲。那人居然是狠心給這個孩子強行灌藥了。
曲容握緊了拳頭,正想站起來,卻被阿婆一把按住,搖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曲容怎麼能忍,上次她來,可沒遇見這個光景,如今很明顯,那孩子是不願的。這是要做什麼?這和謀人性命有什麼區別?
但她畢竟沒有不管不顧地掀開簾子衝出去逞英雄。透過布簾的縫隙,她看見那邊此時隻有一個全身穿著黑袍的人蒙著頭臉,正在給那個孩子灌藥。那孩子似乎隻套了一件寬大的袍子,下麵什麼都沒穿,兩條細白的腿在長桌上胡亂蹬踹,奈何根本掙紮不開。
曲容咬了咬牙,掏出了曲桃給她的防身暗器。她從未試過,這次也隻是憑著感覺將那柄短笛朝向那個正按著孩子的人,輕輕一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