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分卷 第九十一章 曾經少年(1 / 2)

東都喬氏宅院內,喬玉人仍在秉燭核對著賬目。她回來後自己又想了想,若說現在要找到吳師傅簡直有如大海撈針,但是五郎若是大婚,那麼吳師傅他便一定會來。到時候,隻要能說服吳師傅,五郎想必也不會逆了他的意。

喬玉人想著走一步看一步,一次不行第二次,反正她們還有時間,她還可以慢慢來。就憑她幼時對五郎的記憶,她覺得這件事上,自己仍能繼續爭取下去。

喬玉人素手翻著賬冊,忽然一頓。腹部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仿佛有根錐子一點一點轉入了腹中。隻是轉眼,喬玉人便滿身冷汗,整個人有如水中撈出來的一般。

一旁伺候的侍女見狀,忙上前詢問。喬玉人隻是握緊了拳頭,蜷起了身子,一個字也回答不出。

侍女見狀不妙,忙出去讓人喊大夫,隻是她年紀尚小,咋咋呼呼一路跑一路喊,驚動了院中不少人。

喬老自然也知道了。“什麼!”他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居然一下子站了起來,“玉人怎麼了?”

侍女哭哭啼啼說:“娘子她……她就是肚子疼的厲害……我也不知道怎麼了。”

“快去喊大夫,大夫!”喬老高聲喊道,一邊就要往外走,“扶我去看看玉人,快!快!”

幾名家仆簇擁著攙扶了腿腳不利的喬老往喬玉人的房中趕去。

入得屋中一看,喬玉人已經倒在了地上,但她仍然清醒,身體弓著,冷汗已經將地毯都洇出了一灘深色印跡。

“玉人,玉人,你怎麼樣了。”喬老顫巍巍走上前,想要伸手去摸摸喬玉人。

但喬玉人已經說不出一句話,她的腦海中隻剩下對疼痛最直接的反應——疼,疼,疼——隻有這一個字翻來覆去的出現分解,變得越來越多,將她的意識逐漸填滿,再也感受不到其它。

“玉人,你撐住,大夫馬上就要來了。”

很快,喬氏的家仆便帶了一位大夫回來。

喬玉人躺在地上,誰也不敢動她,似乎任何觸碰都會加劇她的疼痛。而喬玉人雙手握拳,大夫想要給她把脈都廢了好一番氣力,待感受道脈象後,大夫更是驚得說不出話。

震驚過後,大夫背起自己的藥箱:“這病我看不了,看不了,你們還是另請高明罷。”說完就要離開。

喬正忙喊住他問:“我兒到底如何了?”

那大夫回過頭來:“我從未見過如何奇怪的脈象,亂、雜,這種疑難病症,你們還是去易生館請大夫,他們對這些不尋常的病症似乎十分感興趣。或許能幫助這位小娘子一把。”說完扭頭匆匆離去。

是啊,應該去請大公子的。喬老這才反應過來,又派人去易生館將童續請來。

童續帶著童正來到喬宅,見到喬玉人的情形後,轉身反手就扇了喬老一巴掌,若非有仆從扶著,這一下定能將他扇倒在地。

喬老隻覺臉上火辣辣的疼,還未反應過來童續為什麼要打自己,就聽童續狠狠斥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童續罕見地發了怒,他一把揪住喬老的衣領:“那是誰,那也是你可以去動的人嗎!”

喬老這才意識到,自己所做之事瞞不住了,但是,這件事為何會牽連到喬玉人,他不明白。

童正蹲在喬玉人身邊,不顧男女大防,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一股舒緩的力量緩緩滲入喬玉人的身體,似乎把滿腹豎起的釘子都給柔化掉了,隨之漸漸弱去的,還有方才能折磨人至極的疼痛。

當童正將手鬆開時,喬玉人那緊握成拳的手,也緩緩鬆了開來。隨後,喬玉人整個人如同卸力般,徹底軟倒在地上。

童續冷言道:“你女兒的腎髒是他給的,他不好,你以為你女兒能好到哪裏去麼?他和我們不一樣。喬正,誰給你的膽量去殺鄭五,你怎麼會以為自己能殺得了他?”

童續的話一字不漏地落在了喬玉人的耳中,她有些不敢置信,勉力撐起虛弱的身子:“阿耶,你……你真的要去殺五郎?”

喬老也來了脾氣:“兒啊,我這都是為了你。他若不死,你便永遠被他拿捏在手上,就如同方才那般!我如何已經不重要了,我就是希望你好啊。”

喬玉人沒有說什麼,她隻是忽然覺得,本來尚存希望之事,現在已被徹底斷了路。五郎,再也沒有她的五郎,他再也不會原諒喬氏,阿耶也再沒有得救的機會。

喬玉人覺得,阿耶對別人狠,也是對自己的狠。他一時衝動做出的決定,一時膽怯狠下的心,都要用後生年複一年來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