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雲舟觀常駐三人圍坐在小書房中一起商量著今日的事。羅珩已經十分自覺地將那夫婦二人安排在了觀外加修的外院。他現在就是有些擔心突然出了這個事……
“師父,我們明日還去宮裏麼?”羅珩小心翼翼地問道。
曲容與恭良儀齊齊看向他:“……”
羅珩知道自己問的不是時候,忙低頭解釋:“我就隨意問問,沒有很想去。”
不想曲容說道:“自然要去。那位身上長滿紫斑的娘子,很有可能是多年前逃離鬼坊的仆人。”當年她被人無緣無故地擄到鬼坊,差點以為自己會困在其中出不來,好在最後曲桃、曲離、蕭明遠以及白月混入了鬼坊救她。她也是在那時,見到了曲桃的‘另一麵’。
“現在這個事情與鬼坊有關,明日自然要入宮去問問天堂那幾人。”
童心、魏南河、白月。
恭良儀道:“我能看到那個男人的過去,卻看不到那名女子的。”
“她身上有紫色的斑痕,或許會和這個有關。”曲容道,“當初鬼坊的仆從,每個人都有這種紫斑,隻是都在手臂上,並沒有我們今日所見這般。當初她們和我說這是鬼坊坊主下在她們身上的毒,一方麵可以讓她們不老,一方麵也讓她們彼此相連,互相影響。”
“彼此相連,是何意?”恭良儀問道。
“當時鬼坊的人告訴我,說這個毒能讓她們彼此感同身受。若是有人逃離,折磨那些尚未逃離的人便能讓在外的人受到同樣的折磨,借此逼她回來。因而鬼坊有人失蹤,眾人皆不敢舉報,我也是因此才能得以在鬼坊安穩待了那麼久。”
“可看今日那位娘子的樣子,怕是鬼坊中的人與她大概也會是差不多的情形了。”恭良儀道。
“是的。”曲容點點頭,“明日入宮前,我會先和他們見上一麵,看看他們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次日清早,曲容便坐在殿上,等著羅珩將昨日那二人喊起來見他。
那二人在雲舟觀住了一晚,似乎更加疲倦了,見到曲容,依舊規規矩矩地行了禮。
曲容開門見山:“昨夜可有想好,要我如何幫你們?”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猶豫了片刻,終於那名女子道:“我叫何翠英,曾經是賣身於易生館的一名死契奴仆。進到易生館後,我才知道易生館做著賣人血肉的買賣,他們將人買為死契,到了適宜時機,便將他們殺死,肢解他們的軀體,掏出他們的內髒,賣給其他需要的人。我曾經是易生館的死契奴仆,亦簽了死契,被他們困在一個園子裏,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幸得我夫君相救,才能逃出生天。但是這個紫斑,就是他們給我下的毒。”
曲容是去鬼坊走過一遭的人,自然知道鬼坊是個什麼樣子,更何況她的好徒兒羅珩,曾經也是險些就被鬼坊拆開賣了的人。
“死人的內髒與肢體有何用?易生館為何要做這種買賣。”曲容道。
女子以為曲容不信,忙急切地說道:“他們會一種醫術,能將這些東西換到活人身上。手斷了換隻手,心肝壞了換心肝……”
“你還未說,為何找我。”曲容道。
女子一怔,隨即開口說道:“想請國師做主,將易生館這種黑心醫館的不倫醫術昭告天下。”
“這對你的毒有何用處?你的毒依然不能得解。”曲容道。
女子顯然沒有想到如何回答此話,她額頭有些冒汗,似在絞盡腦汁地思索一個要請國師來對付易生館的理由。
曲容見狀並不打算繼續等下去。她站起身:“我還有事,先行告辭了。”
那兩人見她要走,一時都有些著急,那名男子更是上前拖住了曲容胳膊:“你不能走!”
恭良儀與羅珩一時都十分驚訝,畢竟這麼多年,敢碰曲容的這還是第一人。
“大膽,快放開!”羅珩怒道,衝上前就欲將那男子逼開。
那男子卻不知從哪掏出了一把短小的匕首,速速抵上了曲容的脖子:“別過來!”他大喊一聲,驚得恭良儀與羅珩都不敢輕舉妄動。
“你還看著做什麼,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男子對也有些發懵的女子說道,“快過來呀!”他焦急地催道。
曲容倒是鎮定:“你們若是想讓我跟你們走一趟,直說便是,大可不必如此。”
這時那名女子也靠了過來,同樣抽出一把匕首與男子一左一右抵在她的頸邊:“得罪了,我們的確需要你跟我們走一趟,但是你是國師,如何會跟我們走?”
“何翠英,你為何會覺得我不願跟你們走?從昨夜至今日我一直在問你們需要我做什麼,你們卻始終避而不談。我倒是好奇,會是誰,需要你們用這種方式來請我。”曲容被匕首拘束著,不能隨意動,但她仍然淡定地吩咐下去,“我們這個樣子要離開雲舟觀容易,離開東都可難。珩兒,你去準備一輛馬車,讓我與翠英夫婦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