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好好的,就突然不賣了?”蕭明遠不解,想當初,他和曲離與曲桃,可是一人都拎了十瓶。
林四郎為難地笑了笑,答道:“這,這是獨家秘製,獨家不製,我們也無從可賣啊。”
意思就是東家不做了,所以斷貨了。
這個東家是誰,蕭明遠自然知道。他也不再多問,隻能故作遺憾地歎了聲,就要告辭。林四郎忙拖出他要介紹其它也很好用的藥露給他,都被蕭明遠婉拒。一直到走出寶生藥坊,蕭明遠望著車水馬龍的北市大街,難得地出現了片刻的恍惚。他在想,無關緊要的懸案,他向來是排在末尾,怎麼就因為一個香味大老遠跑到北市來了。或許是他對曲容拖他查明之事上了心,亦或是,他對曲桃的好奇,從那隻木雀在他頭頂盤旋時開始,就不曾減淡過。
為了查天堂的刺殺案,蕭明遠又帶著大理寺的男女隨從各一,前往雲舟觀詢問國師曲容。
曲容對蕭明遠的到來並不意外,她早已聽說刺客的活口被轉交大理寺審問,估計不死也要脫層皮。在審問那些活口前,按照蕭明遠的辦案特性,定會再找他們這些當事人核對供詞。
曲容待蕭明遠一行人坐定,開口道:“皇孫是被劫持來的,若非我及時出手相助,童神醫估計舊傷添新傷,命不保矣。”
蕭明遠道:“我還沒說明來意。”
“不是來問前日天堂之事?”曲容反問。
“自然也要問。”
“那便如我之前所言,另一件又是何事?”曲容道。
蕭明遠發覺,之前可能都是自己的錯覺,這個人從來都沒變過,一直就是要跟自己對著幹的。
“出家人不打誑語。”蕭明遠歎道。
曲容一本正經地回複:“我是女冠,”她看了看蕭明遠,“更何況我句句屬實。”
蕭明遠無奈,將兩名隨從支出房外,命他們站在門外遠處看守,避免他人進來。蕭明遠倒是沒有支開恭良儀,他開門見山道:“我發現天堂中的人或許和鬼坊有關。”
曲容不動聲色地看了蕭明遠一眼。
“魏清,魏南河,或許與陳禦史家多年前的筀竹傘案有關。”
恭良儀不動聲色地看了蕭明遠一眼。
“蕭寺卿,這些事,與天堂前日的案子有何關聯呢?”曲容道。
蕭明遠抱臂似有若無地笑了笑:“我隻是來確認一下。”說罷起身,“告辭。”
待蕭明遠離開,恭良儀才對曲容說道:“這蕭寺卿倒是直接。”
曲容無奈笑道:“他怕是怪我讓他去查一些事情,卻又向他隱瞞了一些事情。”
蕭明遠一路低氣壓回到了大理寺,跟著他的兩個隨從都一言不發,不敢出聲。
一回到刑牢,他便問:“招了沒?”
負責審訊的人隻能硬著頭皮道:“還……還沒。”
蕭明遠冷笑一聲:“奇了,本事不大的一幫刺客,不想留下幾個嘴最硬的。來大理寺這麼多年,我還沒見過不招的。”
刑牢中的火把將金紅的光塗抹在了蕭明遠的麵頰上,讓他的臉顯得愈發陰鬱。蕭明遠其實是有些氣憤的,他將那些人當好友,可惜別人卻不對他推心置腹,凡事留有餘地,就因為他是大理寺卿,吃官糧便不值得信任嗎?
從前他對這些並不關心,如今他卻忽然覺得孤單至極,他知道天下多少秘密,又有多少秘密爛在了他的肚子裏,但是,他唯一想要結交之人的秘密,他卻從來不曾知道。
“加刑!”蕭明遠道,“若是明日還沒招出來,你們便把自己掛在刑架上罷!”
眾人聽得抖了抖,欲哭無淚。
然而到了第二日,還是一無所獲。負責刑訊的人,已經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情。他小心翼翼地注視著上首的蕭明遠,寄希望於他今日心情安好。但看那蕭明遠緊蹙的眉頭,這根本就是奢望。當蕭明遠嚴厲的目光朝他直射而來時,他都已經縮好了脖子,做好了被罵的狗血淋頭的準備。
“蕭寺卿,童神醫求見!”一名隨從匆匆跑來刑牢通報。
“他來做什麼?”蕭明遠疑惑。但仍是起身,顧不上責罰自己的下屬,出去見了童心。
童心麵色蒼白,發絲一如既往地梳理得一絲不苟,此時他正穿著黑色大氅站在堂中,聽見腳步聲,他便轉身,一雙異色眸子向蕭明遠看了過來。
“不知童神醫因何來大理寺?”蕭明遠道。
童心望向他微微一笑,讓蒼白虛弱的臉多了幾分活色:“來助蕭寺卿一臂之力,審審那些險要我命的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