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容聽童心說完,慢悠悠地說道:“原來如此……那這一切要如何恢複呢?外麵紅光漫天,看起來就像整座山都燒著了一樣。”
童心不自在地抿了抿唇,他有些情形曲容現在看不見他,隻能聽見他的聲音:“我正在想辦法……”
“要如何做,你告訴我,我能否幫到你?”曲容道。
童心歎道:“這是祇山的手筆,要是它能親自解除自然更好。”
祇山在曲容心中就是一座山,但它在童心口中,卻似一個人,於是曲容問道:“那麼祇山呢,我們一起去找它。”
童心沉默片刻,道:“在我腹中。”
“什麼?”
“祇山……”童心隻能又重複了一遍,換了個更通俗的說法,“被我吃了。”
曲容:“……”所以現在是沒有辦法了是麼?曲容有些不明白,一座山是如何被童心吃掉的。但眼前一片黑暗,童心吃了一座山什麼的似乎也不足為奇了。
“你別擔心,會有辦法的……”童心道,“給我一些時間。”
曲容道:“我見鬼坊外的坑洞和曾經在祇山內部所見相似,隻是他吞噬鬼坊的速度非常慢,想來我們的時間應該還是充裕的。”
已經開始吞噬了嗎?童心想,果然比他預料的還要快些。他大意了,對祇山,也太自信了,對自己。
“還有,童續也來了,他應該在我之前進來這裏,我們要小心。”曲容漸漸從初遇童心的喜悅中恢複過來,這才想起了眼前這片濃黑的混沌中並非隻有他二人。
除了被祇山可以留下的最後一律意識,童心早已將祇山的一切據為己有,隻要他能將內部的祇山妥當消化好,便能與外界的意識連城共鳴,那麼驅散眼前這些不屬於這個時空的光影也就信手拈來了。於是童心牽起曲容的雙手,拉她與自己麵對麵盤膝坐下:“等我片刻,很快我便能找到破除這些的法門了。”
曲容自然相信童心:“你放心,我為你守著這周圍。”說完就準備抽開手,持劍站在一旁為童心“護法”。
不想童心將她手我得牢固,顯然是不想讓她離開:“你就這樣陪著我便好。這裏已經被分割成了無數的小時空,就是這片黑暗中又無數的門和路,童續他是找不過來的。”
曲容仍然不放心:“當真?”
童心道:“當真。我既然能在這片黑暗中尋找到你,又如何不能感知童續所在呢?”
曲容一聽,覺得童心所言在理,便也不再糾結此事,索性徹底放鬆下來,與童心互握著彼此的手。上一次他們靠得這般近,握緊彼此的手,還是在馬車上。那時為了避免駕車的羅珩聽見他們的說話,童心也是牽起了她的手,於是他的話語便會在她腦海中響起,他不禁告訴了她羅很與白月的真實身份,還告訴她,她是他命中的一個意外。那就像一句完整的告白,似乎比當初在洛水河畔的萬千河燈中一句承諾,更讓她心動。
不知這次,他還有沒有讀自己的心意。曲容這樣想,感受著二人之間此刻自然得不能在自然的靜默。曲容靜靜感受著他們彼此掌心的熱度,感受著耳邊漸漸趨近於同步的呼吸,雖然看不見,漸漸的,曲容腦海中緩緩勾勒出一個淡淡的輪廓,似乎是曲桃,又似乎是童心,最終二者合二為一,當那人睜開異色的雙眸,一隻眼睛中盛著黑夜,一直眼中是無盡光明。
曲容悄悄地,悄悄地,在心中輕輕說道:我想,我還是喜歡你。
這次,童心的聲音沒有在曲容的腦海中響起。可能他正專注地應對吞噬的祇山,無暇分心,也可能這次他根本沒有與曲容之間建立心意的聯結。
曲容悄悄鬆了口氣,有些慶幸,卻也有種莫名的失落。
“我聽見了。”童心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笑意,輕輕拂過曲容的腦海思緒,“我亦是。”
“你偷聽!”曲容一時羞窘,開口道。
童心笑了兩聲:“你不是特意說給我聽的嗎?”感覺曲容賭氣要抽開手,忙握的更緊,道:“好了,這次是我的錯,我應該早些提醒你的。”
曲容不說話,四周漆黑,誰也看不見她紅了的耳根。
“好了,現在你先閉上眼睛,帶你去看個地方。”童心道。
曲容輕輕闔上雙目,問道:“去那裏?”
童心溫柔的聲音傳來:“去一個很遠的地方。”
隨著童心的話音落下,閉上雙眼的曲容眼前也不再是黑暗一片,而是有了豐富的色彩與聲音,仿佛身臨其境,到了另一個地方。
難道這裏就是童心所說的很遠的地方嗎?他為什麼要帶自己來此,讓自己看到這個地方。
曲容心中正疑惑,就聽不遠處傳來人聲,她忙向人聲處看去,就見一男一女並肩走了過來。男子看起來文質彬彬,隻是臉上戴著奇怪的金屬架子,架上鑲嵌著兩片薄薄的水晶片,在陽光下微微發亮。乍一看去,這名男子似乎還與童心、曲桃他們有些相像。而女子則十分高挑,有著一頭微卷的長發,看長相似乎也有些熟悉,就是不知在哪見過。此處碧空澄澈,綠草茵茵,空中飄散著濕潤的花草香,又有蟲鳥悅耳的鳴叫聲相和,一切都似乎十分好。然這對男女卻似乎無心欣賞美景,一路走來,皆是沉默不欲,一言不發。若是細細看去,甚至能發現女子濕潤殷紅的眼角,想著這裏不久前才剛剛被淚水打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