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往前走了不遠一段路,忽然黑暗在眼前裂開,如同被撕開了一個巨大的裂口。此時的黑暗就好比一個被剖開的石榴,裂口後,是密密麻麻緊挨在一起的鮮紅果實。
除了魏南河,所與人都驚呆了。
因為那並非什麼鮮甜多汁的石榴籽,而是隕石——是數不清的如同太陽般的大大小小的隕石,它們擁擠在這個黑暗的空間中,昭示這裏並非無盡無邊,確切地說,這裏似乎已經快要倒頭,再也不能容納更多的隕石了。
在這些火球下,站著一如既往穿著黑袍的童心。他此時已經回頭,看見了正向他走來的曲容等人。
“你們來了。”他笑道,“我與南河在這裏感受到一陣陣白光劃過,想來是國師在外揮劍吧。”
曲容心想,果然這把劍的動靜,童心是可以感知到的。
“我們一看到白光,便馬上趕出去尋你們了。”魏南河笑道。
曲容道:“所以這柄劍到底是何材質?為何你們能在這裏看到劍光?”
“自然是我能有所感知的材質,國師是否覺得不妥,不想要嗎?”童心道。
曲容移開視線,將腰間的五棱劍握得更緊:“並沒有。”
童心笑了笑,轉而說道:“我沒能即使告知你我的境況,讓你擔憂了。”
“無妨。”曲容答道,握住劍柄的手不自覺地輕輕轉動。
“來了也好,天堂雖然被火,但外麵的情形很快隻會更加糟糕。”童心歎道。
“此話怎講?”曲容等人皆不解童心此話含義。
童心道:“這裏便是天堂的真相,我根本無法將一片地域移至另一時空中,我能做的,也僅是將那些可能會造成危害的隕石,暫時控製在此處。在這裏,時間流逝非常緩慢。”
曲容想到方才見到的那些火焰,它們雖然附著在欄柱之上,卻並沒有燒毀欄柱哪怕一分木皮,莫非這就是童心所說的時間流逝非常緩慢。既是如此,那麼這座天堂又能燃燒多久呢?
童心繼續道:“很快,更多的隕石便會從天而降,這裏還能撐多久,我亦不知。但是天堂之外,定會有許多我無法顧及之處。”
“加上明堂呢?”曲容道,“既然一個天堂不可,加上明堂呢?若是明堂仍不足以,我便去請女帝,加上雲舟觀。就算是曲宅,也都可以任你用之。”
童心聽著曲容所言,一邊聽一邊微微點頭:“好,若是我有需要,一定會向國師求助。”
“所以,這火是滅不了嗎?”羅珩見童心說完,小心地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童心道:“對於一幢早晚要消失的建築而言,救不救火,已經無關緊要了。”
曲容問道:“你知道是誰放的火嗎?”
童心笑了笑:“知道,但現在無空理會他。想必現在他也嚇得不輕。”
幾人正說著話,忽覺一陣劇烈的震蕩,好在幾人能夠互相攙扶,這才沒有摔倒在地。再次抬起頭時,曲容他們便親眼所見那些裹著火焰的隕石是如何到來的。方才的震蕩便是因那些隕石所產生。新來的巨大隕石強行擠入已有的許多火球之間,所有隕石的位置不得不重新調整,故而彼此傾軋擠壓,引發震蕩不覺。
童心見到此景,眉心之間折痕更深,他劃開一道白光,轉身對曲容說道:“這些東西終於到了東都上空,你快去通知女帝,盡可能讓東都人都進入明堂躲避。我不能保證這裏還能撐多久,萬不得已,我隻能放出部分隕石。白月、羅珩,你們去協助國師。”
曲容正準備走,忽然想到了什麼:“若是女帝不同意,又該如何?”東都百姓百萬,一個明堂如何能夠容下?
童心想也未想,張口便道:“那便一起等死吧。屆時草木皆枯,家園被隕石摧毀崩塌,就連九五之尊一樣不能幸免於難。這是凡人的劫數,若是沒有一顆凡心,等著她的隻有沉墮地獄。”
曲容一怔,進而點頭道:“我知道了,我會盡力說服女帝的。”
童心似是察覺到方才自己語氣的嚴重,他緩了聲音又道:“你放心去,我會設法相助於你。”
曲容笑了笑,握緊腰間的五棱劍,與白月羅珩一起跨過了那線白光,消失在童心眼前。
恭良儀看著眼前不斷增加的隕石,向童心問道:“若是沒有你,我們或許都會殞命於此吧。”
童心回首看她,歎道:“有了我,似乎也並不意味著能夠幸免於難。”他看著越來越快增加的隕石,“這次遠超我想象。”無人看到他藏在袖中的雙拳已經攥緊。他知道,不出多久,這裏便是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