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國開車把老板送到酒店後,又悄悄開車去了公司對麵的那座茶樓,下午2點,他和董豔萍約好茶樓見麵,簽離婚協議書。
簽約時間,李建國從容的步入那家茶館,這是一家傳統格調的中式茶樓,樓宇軒敞,客人滿而不喧,據說它的創建始於清朝同治初年,是本市規模較大的茶館。
兩人入座,服務員迎上去送上茶點。
最近一個月裏,他們已經第二次在外麵約會了,李建國覺得真滑稽,明明是有家庭的夫妻,有話非要到外麵談。
“東西帶來了嗎?”李建國爽快地問,“我時間不能夠呆太久,老板在酒店裏。”
“嗯,你看下。”董豔萍顯然也希望快點,她從包裏取出三份離婚協議書放在他跟前。
李建國點上煙,認真地過目,三份都很認真的看著。董豔萍苦笑了下說,三份都一樣,是你我還有民政局三方共同保存的。
李建國沒搭理她,繼續看著,像是在逐字研究推敲。
董豔萍慢騰騰品茶,看上去很淑女。
茶樓裏正播放著肯尼金的薩克斯管《回家》,平時聽它,感覺其音色柔和而圓潤,深沉中帶著渴望,想必是出門在外之人對家的眷戀,而此時,董豔萍的鼻子酸酸的難受,她聽到的是淒婉之聲,有家難歸的痛楚。
音樂有時候真的會殺人,明明她現在要結束的是一個早已沒有感情可言的婚姻,但《回家》的音樂在這種氣氛下響起,讓董豔萍無法釋然。
李建國看完,麵無表情地問:“簽字就行了是吧?”
“對!”董豔萍手指落款回答。掏出筆。
兩人分別在三份離婚協議書上沙沙的簽完。
李建國端筆一看,“日本原裝斑馬圓珠筆,好筆!”
“公司辦公室到處是。”
李建國冷笑,轉換話題問:“什麼時候去民政局辦理?明天?”
“明天不行,周六日都休息,我看周一吧,我們周一下午還是2點。”
“好,就這麼定了!”李建國說完起身要走,董豔萍一把扯住他的衣角。
“這麼急走幹嗎?老板沒那麼快出來的,我們聊幾句。”
“對不起,我在上班。”
“一會,就一會,我們聊聊。”董豔萍覺得自己愧欠了他,見他心情不好,於心不忍,想緩和一下,畢竟以後為了斌斌她還要見他。
“我們聊聊?有這個必要嗎?我們從認識到現在,5年了,早已經聊夠了!”
“你坐下,你聽我說,我承認,這全是我不好,一直以來我對你的態度也很急噪,我們的秉性真的合不來,如果沒有田中,我們也會有這一天的,你不要怨恨他。”
“什麼,我怨恨他,他也配?”李建國今天大膽的對著她喊出了心中積壓多時的憤怒。
“好了,都說了是我不好啦,其實你早點離開我,也未必不是件好事。你看,你是個安於現狀的人,而我,追求事業上的不斷發展,你別說我又要文縐縐的,我們倆真的世界觀明顯向背的。早點分開,給彼此一個機會,所以你要好好的,今後找一個適合你的,好好的過日子吧。”
“我不會再結婚,已經受夠了!”他觸景生情,轉過臉去強忍著自己的悲傷。
董豔萍沒有再說什麼,其實她心裏也不希望他再結婚,這樣自己和他家在未分割的財產問題上會更加複雜,剛才隻是安慰的說辭而已。
李建國坐下,低著頭抽煙,眼淚在他的眼眶裏狂轉,肯尼金的《回家》在輪番播放,每個音符都刺痛著他,回家,回家,他終於可以做回自己了。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他知道,他要是再睜開,淚水就會在眼前這個無情的女人麵前灑落。
可他,今天必須堅強。
董豔萍看不下去了,她一把抓住李建國的手,“別這樣,別這樣,這茶樓經常有同事來喝茶的,別這樣,求你!”
在董豔萍的記憶中,眼前的這個男人沒有這麼痛苦過,更沒有流過眼淚,他雖然是軟弱的,卻從來都是沒心沒肺的樣子,要不是這裏公共場所,她真想去抱他,甚至最後給他一次,用自己的肉體去安慰他。
李建國激動的甩開她的手站起身,結束了,都結束了,何必再讓這個沒有人性的女人同情自己?
他走了,看上去很堅強,可是誰又能夠體會他內心的痛苦?
晚上,李建國送完老板,停了車,關機,他討厭這個世界所有的人。
在回家路上,他找了家小飯館喝酒消愁。想起自己這幾年裏經曆的坎坷,和董豔萍忙忙碌碌5年了,現在自己又回到了起點,還多了一個不明不白的兒子。想起她,想起自己的父親,什麼愛情,什麼親情,簡直是狗屁!
夜已經很深了,他搖晃著去找發泄的地方。
男人在女人那裏失去的,總想在女人那裏討回。
“你有什麼了不起,你不也就是女人嗎?”他自言自語。
他進了一家燈光灰暗的發廊,沒有女人拉他,他自己闖了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