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
XX酒吧靜靜的矗立在北京一個並不繁華的小巷子裏,氤氳著咖啡的濃鬱著香醇和紅酒的淡淡飄香,飄散在空氣中,給這寒冷的冬天增加了一絲微微的暖意,莫沫手裏捧著一杯熱咖啡,眼神癡然的看著窗外間歇走過的人來人往。
呂浩停駐腳步,昂起頭來看了看跟莫沫約好的地方,苦笑了一笑,緩緩的走了進去,一接觸到屋裏的熏人的暖氣,竟感覺到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疼。
記得第一次見到莫沫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個冬天,她不安的站在父親的身後,怯生生的看著自己,眼神像小鹿一樣逃避著其他人的打量。
然後,他一個壞心眼起,陡然閃到了她的身邊,一把將她拖了出來,“小丫頭,難道我是老虎麼,你這麼怕我?”
後來,莫沫曾經說過,那時候的自己真的跟老虎一樣,把她嚇壞了,直到後來,他幫自己打跑了軍區大院裏罵自己是野丫頭的大毛之後,才真正的把他當成了最好的哥哥。
想到了這裏,呂浩的嘴角不由的勾起了一抹弧度,臉上僵硬的肌肉被扯了一下,直接走了進去,在莫沫的對麵坐了下來。
“你來啦?”
莫沫微微抬頭,不安的看了他一眼,隻是一眼,無數傷感的情緒又縈上心頭。
愛情,婚姻,友誼,責任都是一些折磨人的東西,看似隻是兩個人的事情,經營起來卻這般困難重重,更不可避免的跟很多貌似不想關的東西緊密纏繞在一起,纏繞成一個無比巨大的結,讓人再也走不出來,痛苦一生。
“是的,我來了,等很久了麼?”
呂浩望著她問道。
“沒多久,就一會兒。”
莫沫的表情顯得有些尷尬,慌亂的移開了目光,麵對這個男人這樣明顯的關愛,她心底更感覺到無地自容。
“嗯,喜歡這裏嗎?”呂浩環顧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很幽雅,很安靜,見莫沫點點頭便接著說道:“我第一眼看見這裏,就覺得你也一定會喜歡,這裏沒有那些喧鬧的音樂和追求刺激的年輕人,很適合一個人靜靜喝杯酒,這段時間,我每天黃昏都會來這裏一個人喝一杯,所以就約你過來聊聊。”
望著她那白皙而清麗的麵頰,呂浩的唇角緩緩的噙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是的,很舒服。”莫沫微微的別過頭,躲避了呂浩那明顯炙熱起來的打量。
“怎麼了?你怕我?”呂浩的笑意頓時僵在臉上。
“不是的,我隻是好奇……”莫沫滿心苦澀,隻覺得自己胸口左下方,隱隱作痛,像是被什麼尖銳的凶器生生的紮出一個孔,痛得無以複加。
“好奇我約你出來到底又想要怎樣糾纏你?”呂浩皺著眉頭,強忍著心頭的難受。
“那麼……你告訴我,你今天找你找我……有事嗎?”
“自然是有事的。”
呂浩將身後的帆布包提了過來,然後一股腦的塞到了莫沫的懷裏,“這些,全都是你從小到大用過的,玩過的,喜歡過的東西,既然你不打算再跟我回去,那麼,我給你帶過來了……你自己琢磨看看,若是不要的話,丟掉也是可以的……”
莫沫的眼淚忽地掉了下來,她不知道自己的體內到底還有多少沒有流完的淚水,這一次是不是要一次性全部流掉。
總之,那麼多冰冰涼涼的淚水沿著她的臉頰,流進了脖子,似乎能一直流到她的心髒,幾乎整顆心都泡在酸澀的淚水中……
“哭什麼呢?我記得你小時候不愛哭的,怎麼長大了,卻越來越會哭,”呂浩微微的笑了一下,然後掏出紙巾慢慢的幫她拭去臉上的濕漉,“你從小就不記仇,生一點氣,隔天就會忘記,哪怕嘉嘉怎麼整你,怎麼在學校欺負你,你從來不說,隻是暗暗的抵製,卻從來也沒對她使過任何壞心,可是現在的你,從來沒有這麼固執冷漠,沫兒,你真的確定,你現在為自己選擇的是一條最正確的路麼?為什麼我依然感覺到你的不開心……”
莫沫看向遠方,默然一會,說:“開不開心對我來說,沒那麼重要。”
呂浩看著她,沉聲說:“但是我希望你可以開心,就像你父親在世時候為你做的一樣,可能你會不開心,但他卻盡量為你選了一條容易走些的路,你放心,我現在不會勉強你跟我在一起了,但是你確定你真的要跟陸崢一生一世麼?”
莫沫一下子窒住,父母跟陸家所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和仇恨,是她根本連想都不敢想的問題,因為隻要一想到這個問題,她心底就有抑製不住的疼痛感,酸澀憤怒的情緒在她腦海中翻湧,差不多一點點小事都能觸動她痛苦的回憶和心底的仇恨,甚至是父母的死,是她一輩子也沒法釋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