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遊繳指明鳳鳴裏的方向,霍去病顧不上歇息片刻,翻身上了玄馬,徑直馳向鳳鳴裏,行至途中,正遇上締素。
締素翻身下馬,向霍去病急急施禮,並問道:“請問將軍,郡守大人是否已經派人將藥材送來。”
“路上難行,藥材大概還需兩日方可到達。”
“兩日……”締素低首,目光滿是絕望。這疫病朝發夕死者眾,子青如何撐得到兩日。
沒等締素再說話,霍去病就問道:“青兒在鳳鳴裏是麼?她沒事吧?”
“……她不在。”
“那她在何處?”
“她去了五步鄉。”
締素深低著頭,以恭敬姿態來掩飾自己的不安。霍去病高高騎在馬背上,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五步鄉?安置災民的地方。”在這些地方倒是很符合子青的性情,霍去病並未起疑。
“是。”
問明五步鄉的方向,霍去病策韁輕叱玄馬,疾奔而去。
十裏為亭,十亭為鄉。
到處能看見的都是災民,晃動著的人臉,無助而惶恐。
他隻能一處一處地找過去,問所能遇見的遊繳,問所能遇見的賊曹。
有人說在東邊鄉裏,有人說在西邊鄉裏。
沒有,總是沒有……
眼前人頭攢動,但無論哪裏,他都尋不到子青的身影。
丫頭,丫頭,你在哪裏都沒關係,我可以一直找下去,直到找你為止。
可是,你一定要好端端的!
直到將整個五步鄉都找遍了,他也未找到子青,隻得複折返回土城,找到締素。
“青兒呢?五步鄉我都找遍了,也沒有看見她。”
締素想出聲,卻又像突然被哽住,發不出聲音來。
這種沉默讓霍去病本能地恐懼,猶如一把鈍刀,直直地插入他內心深處。
“說啊!”
他急怒道。
“她不讓我告訴你,她說嬗兒在長安城等著你,”締素低低道,“所以,你不能有事。”
難道青兒已經死了?!
霍去病踉蹌欲倒,締素欲扶他,被他猛力一把推開。
“她死了?”
“還沒有,不過……她染上了疫病,藥又用完了。”
“她在哪裏?鳳鳴裏嗎?”
締素不吭聲,沉默著。
霍去病翻身上馬,被締素攔在玄馬前。
“將軍,你不能去!”
“你給我讓開!”
霍去病一勒韁繩,玄馬高高揚起前蹄,長嘶出聲,將締素驚得連退數步,奪路而出。
締素連忙上馬,追著他。
霍去病還未至鳳鳴裏,守衛的遊繳們便聽見後頭的締素在大喊:
“攔著他!不能讓他進去!”
他們一時也不知道玄馬背上究竟是何人,自然是不敢違抗縣尉大人的命令,兩名遊繳疾伸出手中長矛,攔在玄馬前頭。
玄馬堪堪刹住腳步,連日奔波已是體力不支的霍去病自馬背上摔下來,重重倒在地上。
他掙紮著站起來,對遊繳們怒目而視。
“都給我讓開!”
裏頭衛伉聽見表兄熟悉的聲音,跌跌撞撞地趕出來,還未至霍去病跟前便雙腿發軟,跪倒在地,“去病表兄!”
“衛伉!”看見他在此地,霍去病也吃了一驚,“你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