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晴和北野寒二人回到營帳,護衛和侍女們忙忙碌碌收拾著被破壞的帳篷,看到北野寒紛紛行禮,北野寒掃了一眼,問:“拓跋將軍呢?”
“在於師的帳篷裏。”護衛回答。
“於師?”兩人一邊走,沈晴蹙起眉,低聲重複了一遍,側頭問北野寒:“隻有在大齊,才會有軍師謀士被稱之為‘師’,那人是大齊人?”
北野寒不疾不徐地走在躍動的篝火間,流火映著暗色的衣裳如水紋波動,“那是拓跋燕請的謀士,如今大齊北庭議和,我沒法阻止他。”
沈晴笑笑,垂在袖子裏的手挨到北野寒旁邊,去勾他的手指,“阻止他做什麼?他請了謀士,你可是請了個比謀士還厲害的將軍。”北野寒看了他一眼,沒躲開他的手,任由他拉住,來到一座帳篷前。
“等會兒進去你別說話。”北野寒悄聲說了句。
沈晴頷首。她也正想看看北野寒怎麼應對這個看似沒什麼用的小小算計。
帳內,隨軍的老大夫正在給躺在床榻上的人號脈,拓跋燕站在一旁,臉色冰冷,昏黃的光火映得他臉上的疤痕仿佛凝了霜,讓四周的氣氛十分沉凝,看見北野寒進來,目露嘲諷:“二王子,把你的愛駒追回來了?”
北野寒臉色不變,沈晴卻微微眯起了眼,察覺到了拓跋燕一句話的險惡用心。營帳內起了亂子,首領不管手底下的人死活卻先去追馬,這可怎麼都說不過去。
果然,周圍侍立的人都神色微微一變。
“黯月沒有追回來,跑得沒了蹤影。不過幸得王子妃無恙,不辱與大齊邦交。”北野寒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輕描淡寫將重點抓回來。
看了一眼床榻上臉色蒼白的中年男子,“於師還好嗎?若是受傷過重,本殿可派人將於師送回京城休養些時日,免得路途勞累,加重傷勢。”
於江勉力一笑:“勞二王子掛心了,不過小傷,還是我不小心,未曾想到那馬說發狂便發狂了。”
“黯月平時很溫順,或許是有什麼過敏之處。”北野寒道。
這時,帳外進來一個統領,“二王子,將軍,看馬的護衛在黯月發狂的時候最先被襲擊,已經死了。”
拓跋燕冷聲道:“馬醫怎麼說?”
統領道:“馬醫說拴馬的附近有些奇異的花草香,可能是導致馬發狂的原因,但究竟如何,還要看了馬才能做定論。”
“那這麼說黯月沒追回來,這豈不是成了個無頭公案?”另一名站在拓跋燕身後的將士木德皺眉說道,“萬一是有人心懷不軌,想要謀害殿下,該要如何?”說著,視線不由瞟向一直含笑看熱鬧的沈晴。
“王子妃,今日你也曾靠近過黯月吧?方才也是你駕著黯月闖出去,現下為什麼你回來了,黯月不見了?”木德這話一出就是毫不掩飾的懷疑,隻是沈晴卻笑而不語。
“放肆!”北野寒冷聲喝道,“木德,你這是在對誰說話?王子妃地位一如本殿,你這是在質問本殿?”
木德忙低頭:“二王子恕罪,臣隻是擔憂王子安危,一時心切忍不住疑惑而已。”話雖如此說,但低垂的眼中卻閃過一抹不屑與憤怒。
拓跋燕看在眼裏,笑起來道:“二王子,別這麼急躁嘛。我拓跋也知道你心疼黯月,更心疼王子妃,但是現在這驚馬一事鬧不清楚,傷了不少人,二王子也別怪大家心情不好。自己人裏有這麼一個害群之馬,想好也好不了。”
北野寒慢慢蹙起眉,道:“本殿見到王子妃的時候黯月還在,隻是後來跑了而已,不必再多懷疑。驚馬之事的緣由一時半刻查不清,就押後再說。各處加緊戒備,小心應事便可。今日時辰也不早了,都早些歇著吧。”
拓跋燕見狀,看了看於江,於江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隨即皺起眉,露出一副謙遜的表情,扶著床榻要起身:“恭送王子、王子妃……”
這一起身於江沒站穩,身子一歪就朝著沈晴站的方向砸了過去,因著離得太近,別人攙扶都來不及,沈晴便出手將人扶住。
“於師不必客氣,殿下向來對自己人十分厚待。”沈晴看了眼於江的胳膊,含笑說道。
這一句話讓於江不由對沈晴多看了一眼,隱隱覺得有些難纏。
旁邊的侍女已經反應過來,忙過來攙扶於江重新躺下。
拓跋燕將兩人送出去,走到無人的角落,北野寒突然頓住腳步,拉住沈晴的胳膊看了看,皺眉道:“剛才沒怎麼樣吧?”
沈晴手腕一轉,握住北野寒的手將人拉近,低聲笑道:“就算遭了暗算也是暗算的我,你緊張什麼?”
北野寒瞥他一眼,甩開他的手,眉頭卻緩緩鬆開了,“我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