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個答案明顯不滿意,但沈晴也沒再強求,而是道:“放心,那麼多人看著呢,他肯定不會做什麼手腳,就算灑了什麼東西,我回頭去換件衣服不就得了?”
北野寒遲疑著點了點頭,不再多說,徑自回了營帳。沈晴回去之後也換了衣衫,仔細嗅了嗅除了淡淡的熏香沒有其它香味,便放任不管了。
而於江的帳內,一群人卻是怒發衝冠。
“於師,剛才你確定那沈晴身上有刺蘭花的香味?”木德急聲問道,帳內的幾位將士統領也都看向麵色蒼白的於江。
於江沉重地點了點頭,將和沈晴碰過的衣袖抬起,示意幾人聞聞。幾個將領低頭輕嗅,仔細分辨之下,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若不是於師方才一試探,隻怕驚馬一事就要被二王子給含糊過去了!”左統領陰沉道,北庭人崇尚力量武力,他本就對實力較弱的北野寒沒什麼好感。
“如今不也是被糊弄過去了嗎?就算我們已經知道是他動的手腳,方才卻沒拿到證據,也沒法真做出什麼,畢竟這還是在大齊的地界。”右統領沉聲道。
“於師,剛才你為何沒有指認他?”木德問出了所有人想問的話,眼中帶著質疑,“我木德是個直性子,有什麼話便直說,於師剛才該不會是為了維護著大齊的麵子,看在同時大齊人的份上,才沒說吧?”
於江搖搖頭,微笑道:“木德將軍性情中人,於江佩服。不過此事我確實沒有藏私,也不想包庇。隻是還是如那位將軍所言,現下還是在大齊的地界,離著京城還不遠,不要說驚了馬傷了人,便是沈將軍殺了人,我們也不能真拿她如何,那這件事捅出來又能對她有什麼損失?恐怕反而讓此行很難順利。”
“他們還敢攔下使團不成?”護衛長憤道。
“這倒不至於,但給個小鞋穿,使點小絆子,也未嚐不可,”於江道,“不過最怕是事情鬧大,給了個由頭免了這次和親,咱們如何且不論,到時候王上那邊也必然難做。”
幾個將領凝眉思索,紛紛點頭,“不能為這些事驚擾了王上。”
“但是,於師,驚馬一事算起來極有可能是暗算二王子之舉,二王子為何還要幫著那沈晴?”護衛長不解道。
此話一出,眾人相視一眼,左統領冷笑道:“驚馬的時候不是二王子騎馬之時,而且我記得出事的時候二王子隔了很久才出來的吧?”
“左統領!”一直沉默的拓跋燕嗬斥一聲,“慎言!”
左統領冷笑一聲,偏過頭去。
帳內氣氛沉凝,但是於江和拓跋燕的眼中卻閃過一絲滿意的笑。
千裏之堤潰於蟻穴,一件小事,就可以離間本就不堅定的人心。
次日啟程,沈晴又百無聊賴地坐上了馬車。不過坐了沒多久,車門便被打開,一個穿著玄色繡袍的人彎腰進來,背對著光線的英挺眉目柔和了些許冷淡,灑滿斑駁的溫暖,落進沈晴的眼底,蔓延開一絲笑意。
“你怎麼來了?”沈晴往旁邊挪了挪,給北野寒騰出一塊地方來,“想我想得緊,來陪坐馬車了?”
“沒了黯月,其它馬我騎不慣。”北野寒說道。
沈晴給他倒了杯茶,整了整軟墊,確保人坐得舒服,才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並且極為自然地順過北野寒的手,握住,湊近些。
北野寒一手端著茶,除了臉色僵了一下,倒沒推開他,任他握著,就聽見沈晴道:“我早就知道你武功不高,沒想到還不勤奮,這手上都沒多少繭子。”
“年少時不懂這些,習武怠懶。”北野寒垂著眼道。
沈晴輕輕捏了捏北野寒泛著點微紅的指尖,北野寒手指一抖,想要縮回來,卻被沈晴更緊地握住,“沒有繭子,摸起來才舒服。”在腰間摸了摸,沈晴靠過去攬住北野寒的腰,將樣東西塞進他手裏。
“之前就想著送你樣東西,這回回府拿來了,可不能便宜了沈禮那個老匹夫的兒子。”
北野寒蹙眉,正要推開沈晴,卻被手心裏的冰涼驚了一下,拿到眼前一看,是一柄小巧精致的短劍。劍身不足三寸,頂端鑲嵌著一顆純粹無瑕的黑玉,鏤刻著細細的花紋,外麵套著鏤空薄金鞘,隱約可見裏麵流瀉的寒芒,如星子點綴。
“這把劍叫鏤玉,”沈晴從身後攬著北野寒,“我第一回看見你,就想把它送給你。這是我小時候自己鍛造的。”
北野寒忽然覺得手裏冰冷的劍身有些燙手,讓他想扔回沈晴的懷裏,“這劍……”
“你就當朋友相贈,”沈晴握著他的手攥住鏤玉,飛快地打斷他,笑意裏帶著幾分失落,“我第一回送人東西,你可別打擊我。”